为诗着迷:读《桃夭》

作者: 原麈 | 来源:发表于2018-11-29 20:12 被阅读19次

    《周南·桃夭》是一首婚礼上使用的祝福诗,主要是祝贺新娘。全诗分为三章。借对桃树的花、果、叶的描绘,表达祝福和赞美之意。古时,在结婚仪式上吟诵,并配合着音乐的演奏。歌诗中祝福表达得委婉、含蓄又恰到好处,用的是“言在此而意在彼”的手法。

    周南·桃夭

    《诗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一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树生命力正旺盛,“夭夭”描绘“少壮貌”,“灼灼”形容火焰耀眼,“华”就是花。女主角出场之前,用起兴和比喻,先入画中游,满树桃花开得明艳繁盛、朝气蓬勃。“之子”指“这个女子”,“于归”指出嫁。古人认为女子的夫家才是她的归宿,所以用“于归”。宜,适合。“室家”就是“家室”。“之子”如花美眷,嫁得良人,有助于家族兴旺。

    二章“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传宗接代是古人对婚姻的主要期望。女子美丽固然好,但最重要的是为家庭繁衍子嗣。蕡(fén)者,果实多而大也,“实”指桃的果实。与其它春季开花的果树相比,桃树是挂果最快的。所以第二章的主要意思是祝福新娘,出嫁之后早生贵子、多子多福。“有蕡其实”应景又形象。

    三章“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蓁蓁(zhēn),形容草木茂盛的样子。既然是在婚礼仪式上说的吉祥话,夸过了美貌,祈祷了早生贵子,接下来就是对家族“枝繁叶茂”“人丁兴旺”的祝福。以桃树之茂,喻有贤德的妇人,能和顺其家人。这样就把话说全了,祝福也都到位了。

    古人作诗真是有秩序,完全符合桃树生长的自然规律,先开花、后挂果、再长桃叶。叠字夭夭、灼灼、蓁蓁,画面感十足,形象而灵动。诗中室家、家室,含意有别。室家,重在室,指夫妇所居之室;家室,重在家,指家族之大家。诗一二三章的室家、家室及家人,所指范围逐渐扩大。新娘集美貌、贤德、多子于一身,故无所不宜,无处不和睦多福。

    词语方面,还有一个小细节,“有蕡”可以叠成“蕡蕡”,“有”作单音形容词之前的语助前缀,是《诗经》中常用的方法,是叠字的一种变体,有错落别致之妙。

    这首诗的开创性意义在于,它应该是中国第一首用“桃”的意象来比喻美丽女子的诗。清代姚际恒在《诗经通论》中赞曰:“桃花色最艳,故以取喻女子,开千古词赋咏美人之祖。”

    从此,后人以桃花为意象,一发而不可收拾,一起再多品读两首。

    题都城南庄

    唐·崔护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首诗还衍生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据传,崔护进京应试期间,正值清明时节,于长安城南踏青之际,见一桃花环绕掩映之村舍。因乏累口渴,至一门前敲门讨水,不期邂逅开门送水的妙龄女子,两人心有灵犀,瞬间钟情。来年,崔护旧地重游,桃花如故,门却紧锁。柳永有《满朝欢》:“人面桃花,未知何处,但掩朱扉悄悄。”崔护难掩惆怅,便在门上留下墨宝——《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后女子归家,见诗题于门上,知崔护已去,竟相思成疾,抱憾而终。

    眼见着成了一场悲剧,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中讲,崔护因回想彼时女子“开门设床命坐,独倚小桃斜柯伫立,而意属殊厚”而念念不忘,再次来至南庄,因痛哭救活了意中人,结局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到了元好问那里,也有一首:“杨柳青青沟水流,莺儿调舌弄娇柔。桃花记得题诗客,斜倚春风笑不休。”这“笑不休”的意味,大概在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钗头凤·红酥手

    宋·陆游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注释

    离索:离群索居。 浥(yì):湿润。鲛绡(jiāo xiāo):神话传说鲛人所织的绡,极薄,这里指手帕。绡,生丝织物。 锦书:写在锦上的书信。

    陆游的爱情悲剧,真是令世代人800年唏嘘不已。都说大诗人至情至性,而我每读这首词的时候,都能深切地感受到他最痛的伤。

    上片回忆,是最柔情的生命碎片,酥手把盏,对饮黄縢,恩爱夫妻的美满与幸福,置于广阔而深远春园之中。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情感陡转,虽然陆游和唐琬已离别七年,但还是不能缓解他激愤的情感像潮水冲破堤岸,连叹“错、错、错”是泣血的悲鸣。

    下片回到现实,写被迫离异的巨大哀痛。沈园重逢,唐琬以表妹之礼接待了陆游,人是今非昔比了,“泪痕红浥鲛绡透”,一年三百六十日,悲情如刀严相逼,“空瘦”是这样熬成的,想必两人相对凝噎,也是双泪空流无所托。桃花依旧,池阁人踪寂灭。“山盟虽在,锦书难托”,情坚如磐石,奈何无力回天,“莫、莫、莫!”绝望到窒息。一句“桃花落”,人生再无良辰美景。

    《钗头凤·红酥手》是一首让人不忍多读的词。

    以上是由“桃花”的意象牵引出的读诗情愫。虽都是喻美丽的女子,但《周南·桃夭》则是完全不同的氛围和气象。《桃夭》用桃的整株,包括花、果、叶,所表达的赞美与祝福,更接近自然的物候与人事、人情的天然融合。这就是为什么说“诗三百”是诗的童年,她富含的是天真烂漫的天籁之音,穿越2000年的时空,吹送而来的纯正无邪的清新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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