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气晴朗,傍晚出门散步。
走着走着,渐渐的远离了喧嚣的城市,走到了一块野地里,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它已经被圈起来了,它的旁边已经竖起了高高的脚手架,硕大的广告牌也树了起来,一个崭新的小区将在这块土地上崛起。许多原来整齐划一的田畴,已经变得凌乱不堪,一片狼藉。
去年秋天来时这里还有一片高粱,一株株挺拔的高粱,擎着一个个红灿灿的穗,招摇着沉甸甸的丰收,一个戴着帽子披着运动服的稻草人守护着他们,我还在旁边盘桓了很久,为这种久违的田园的风光。旁边还有几株乌桕树,正斑驳,老染工的功力还不够,只盼着过些时日能欣赏到它的绚烂如火,鸟雀聒噪着,啄食着乌桕种子,白白的乌桕籽落在树下小径上的草丛里,也落到了我的心上。
这片野地外的一隅,更野的一个区域硕果仅存。她暂时保住了她的硕果:一畦畦的菜,依然整齐,蒜苗浓密,小青菜挤挤挨挨,莴笋的叶子绿中泛着黄,卷心菜圆滚滚的,芹菜长得很高茂盛,割下来会成为一大捆,红萝卜就秀气多了,露着一点红,顶着细细的像剪纸似的绿叶。一切都是精工细作的结果,有限的土地,无限的热情和劳力,使这几块地里没有丝毫的颓废和浪费。
不时有人走过来,背着手叼着烟,要么就空着手,就那么温情地看着自己的那块土地,就像看着自己的小孙孙,那么柔情那么满足。
突然听到了呱呱呱的声音,青蛙!惊诧间四处探寻,原来,声音来源于野地边缘的蓄水沟。这个水沟完全是种菜的人们挖出来的,为了取水浇菜方便,它就是一个小水洼,默默积聚着周围的弱小的水源,守护着这片珍贵的菜地,守护着许多人辛勤耕耘和守护的绿。
今天这里又多了一份力量,几个年轻的生命在这水洼里孕育生长,开始歌唱了。我们饶有兴致围着那个水洼,寻觅歌唱者的芳踪,想一睹她的芳容。但她的芳踪被重重青草衰草遮挡,被一湾绿水淹没。歌唱暂时停歇了,我们凝神屏气等待,久久,春风拂过,脸上已经没有冰冷的感觉,淡淡暮霭如烟,涌起,缠绵。“咕儿瓜,咕儿呱”,怯怯的一两声低低响起,像调皮的小猫在危险过去后初试蹄爪,探头探脑,声音有些稚嫩,缺少点勇气和力量。再静静等待,回应的还是一两声,但那么亲切那么熟悉。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熟悉的诗歌又涌上心头,一片蛙声,该是高亢热闹的,是一群蛙在无尽广阔的田野里的合唱奏鸣,是无拘无束的,毫不设防的,自由自在地放声歌唱,是生命的宣泄,是毫不掩饰的快乐,一个个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毫不保留,那样的蛙声才称得上是蛙鸣呀,他们兴致盎然,在每一个夏夜,从月亮初升到曙光初现,他们鼓噪着,欢笑着,在绿色的涌动着生机的田野,直到生命的尽头。
当我们的田野失去了热烈的蛙声,他就失去了高亢的生命之歌,他也就失去了生命的光,不再是希望的土地。
大地变得宁静死寂,我们也失去了起起伏伏的快乐。
我们走进钢筋水泥的森林越来越久,我们离自然就越来越远。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们希望拥有的吗?
蛙声出水洼,听取一二声,是这个春天给予我的一点慰藉,可是,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市的触角,这样的聆听还能有几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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