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常会做一次次穿行北山的美梦,是因为自己内心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吧?
我的老家以及老家人,还好吧?春节快到了,年货从市场上如数买了没?而今,市场上、超市里,应该什么都有吧,没有的恐怕就是一家一户自行制作年货的气氛。
一到年关,那些平时连女主人都瞧不起的一烧就过气的松毛和刨木花,从成捆成堆的柴房一一搬到了灶房。用二尺二还是二尺四大锅炒米胖,熬红糖、然后加入米胖、米花和芝麻或者玉米花搅拌,正需要它来帮忙,大豆磨成豆浆、用豆腐袋滤出浆汁,浆汁倒入大锅慢慢地烧开,千万不能满溢,也需要它来助阵。用七分晚稻米(粳米)和三分早籼米磨成的混合米粉,上了炊桶,得有一个先来后到的秩序,要耐着性子,不能着急,米粉需要一勺然后半勺然后小半勺然后小小半勺,一勺一勺地添加,一层一层地覆盖,要想让炊桶分分秒秒见成效、起蒸汽,没有大柴的投入可不行。蒸熟后,青壮年劳力的用武之地来了,大男人捧着沉重的炊桶,年纪略大的妇女则拿着添置半盆热水的洋铁皮面盆,直往有石臼的人家跑。伴随大男人手中的石槌或木槌一升一降,妇女需用双手在石臼里快速地进行揉粉动作,右手一拎、左手一压,发干的加点热水,原先还不怎么和合在一起的粉材逐渐成为粉泥、糕团。
其实,真正的精彩大戏,在生产大队的碓台房里舂米就已开始。碓台里的整木杠杆,较短的一边,也就是临近大石臼的端头往往镶嵌一块类似牛头马面的长条石,昂起如马跃,低头如牛饮,两人或三人则在杠杆较长的一边踩踏,若要省力,最好选择在尾巴处先用一只脚一踩一放,然后再用另一只脚一踩一放,双脚轮流,全身摆动,不敢停歇,但因为端头低垂时,尾巴倒翘得老高老高,想省力危险也相对会多一点点,必须记住,要紧紧地抓住左右两旁的扶杆才行。上碓台的众搡者,还必须脱掉平时喜欢架在身上的厚重棉袄,不然,只要踩踏七八下,身体就会直冒热气、额头大汗淋漓。性子急的,干脆还脱掉酒红色的卫生衣,只穿上一件的确良衬衫,直到挑来的百来斤大米如数搡完为止。
勤快的超市,备货已久的市场,已连续三十多年打乱了在腊月里观看老家人置办年货的节奏,毕竟二哥三哥(小哥)独立门户,有了自己的儿孙,毕竟父母早逝,老家虽在那里,要看年前大戏,需要到聚仁行政村里近外阳自然村附近点大马路上去找,尽管会有朋友打来电话问询——今年电视台是否还会来拍摄置办年货的镜头,尽管因部分小区疫情管控,已从杭州、上海大城市提早回乡省亲的小伙伴,会打电话来邀自己回老家喝新制的糯米酒和存放多年、火烈依旧的梅江烧,昨天上午,我还是选择跟随文友陈君到高山村落里去穿行,希望下车伊始,就能远远地闻到那糖儿香和米儿香。也许很多东西只有在粉碎和砸碎之后,才会爆发出自身特有的香气,夜梦是否也会在惊醒之后还有年关氤氲之气缭绕?我想,肯定会有,也必然会有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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