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榆山人
我向来不主动电话过去，那是我以为的明理晓事，也是我以自我敏感保留的自尊与得体。
此时，睡眠的缺失，身体的不适，直接导致走步骤少。到第五天，我已经没有了行走的力气。
脑子昏昏沉沉，眼睛干涩难耐。时针指向十点，已经到了我的睡眠时间。闭了眼，告诉自己，什么也不想。
但脑子里似乎装了太多的事，纷乱无章搅和成一团。索性打开了微信听书，我正在续听三毛《温柔的夜》，文字里多了烟火，多了真实。
我也在努力，认真生活，且认真老去。
你的视频邀请中断了音频。我睁开眼，看到了闪烁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了你的名字。
这是你从不曾有过的失礼。我心头一紧，连忙开灯接听，看到你坐在汽车里，看向我的神情已是一脸焦灼。
我笑，但笑得甚是虚弱：太晚了，看病，等天明吧。
你虎着脸，挂断电话。我知道，当年你承受的失亲之痛，你极尽煎熬失而复得的健康，终是你结成死结的心病，你总是将身边亲人安好与否看得太过于沉重。
其实，你完全不必如此任性如此在意，凡事总有轻重缓急，于你的生活平和家庭稳固而言，我是你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局外人。
半小时后，你急急出现在小院。第一次，你主动拥住我，附我耳边不断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我蜷缩在你怀里，柔弱低语：有你真好！
这一夜，你带我去了医院。这一路，你紧握了我的手，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它的温暖与厚实。
我说：你这样，对妻，不好。你说：这是我的事。
我说：你生活安宁，也是我的事。你说：人最紧要。
寻医，问药。送我回到小院，已近凌晨。看我喝过药，你才能够安心道别。
早八点，便见你的微信在手机屏幕上闪过：怎么样？我回复说：好！
都说佛缘重的人，大都要经历一次或者几次情劫。情便是劫，情由心生。动情的那一刻，劫就已经开始。渡过了劫数，便也看破了红尘。
我想，看破其实是一种释怀。此一生，我们或许都会有无法言说的遗憾。而一场遇见，不失为生命岁月里的美好。人生有缺，亦不失为一种重情重义的成全。
狂心若歇，歇即菩提。
我终是固守了一心清幽，按下所有的躁动，舍下难言的不舍。至此整年，谢谢你给予我身心圆融，灵魂契合。
今年小院第一朵莲开的时候，你远在西疆，不能见。最后一朵莲凋零的时候，你近在咫尺，却不见。
那天，我将莲花最后的圣洁定格，并题了一首词阙：
新阳初沐素霓裳，玲珑玉指微张。蕊黄叶碧悄悄藏，自芬芳。玄月风舞波光漾，轻摇梦影端详。一怀柔绪盈盈香，共天长。
一个人的日子，坐在窗前，时光仿佛已经静止。
我与尘嚣之外，心有莲花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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