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装不下她的泪

作者: 等爱的丘比特 | 来源:发表于2020-07-17 19:20 被阅读0次

    昨夜,三三打来电话说,她感冒了。

    我打算挤两个多小时的地铁去看看她。

    刚上大学的她就忙得不可开交,兼职,社团,学习班,她一样都不肯落人后。而我的大学生活就显得无聊多了,睡觉,上课,吃饭,再睡觉。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不知不觉地变得冷淡起来,她太忙,而我太闲。

    她说我们的大部分同学都在南京,然而我们却很少见面。我告诉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世界,有些人的世界我们进不去,有些人的世界我们不想进去,而我想走进她的世界。她嬉笑着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进去我的世界。我沉默,良久,我说,我不相信你的直觉就像我不相信命运一样!

    是的,我不相信命运,但我却来到了这里。

    我不相信命运,命运亦不相信我。

    一座城,她在城南,我在城北。一段距离,两个多小时的地铁,从荒芜到繁华再到荒芜。我一路站着,我不想过往,我不想沦陷在自己的记忆里,我只想去看看她,看看现在的她。我不知道结局会怎样,但我不想在它降临后后悔,所以我想去看看她,去告诉她,我不能许她一世繁华,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矢志不渝地爱她。

    我向来鄙视轻易说一辈子的人。一辈子很长,而我们都是感性的,就像你喜欢吃苹果,可你能坚持一辈子吃苹果吗?我不能!但我能兑现自己的诺言,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亏欠别人的诺言,所以我向你许诺,我无法说一辈子爱你,但我能现在爱你。我想无数个现在也许就能连成一辈子。

    两个多小时后,我来到了她的学校,我没有打电话给她,我在进校后拍了一张学校平面图,从西南角开始我想走遍她的学校,亲眼看看她呆过的每一个地方。冬季的校园笼罩着我无法用言语准确描绘的肃杀之气,尤其是礼拜天八九点的校园,就更是如此。我把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开始一步一步的丈量这个她呆了近半年的校园。最后我停在了足球场上,我站在罚球点上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三三,我在你学校体育馆旁的足球场上。我饿了,你来接我好不好?她因感冒而变得沙哑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进我的耳朵,嗯。

    我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足球场上,等她。曾经我以为我会站在这里创造属于我的辉煌,用我的辉煌来许她一世繁华。然而,今天的我只能独自一人站在罚球点上……呵呵,他妈的……不说了,三三来了。

    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背着她那个我曾经为她背过的小包包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随着风钻进我耳朵的还有她不停的咳嗽声,我朝她走去,她像往常一样站在原地等我。把帽子戴起来,手赶快放在外衣口袋里,还是吃点药吧,说着我把快客和一盒消炎药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她接过药,放在包里,接着从里面拿出三个沙琪玛递给我,你先吃这个,一会儿我们去食堂。你先回宿舍吃药吧!我把她冻红的双手放进她的上衣口袋里。不要嘛,我才不吃药,她说着盯着我手上的沙琪玛,你先吃这个。可是你都病成这样了不吃药不会很快好的,我上前把她的围巾掖了掖。你吃嘛,你先吃,她盯着我的眼睛,我再吃。你说话算话啊,我吃了你就得先回宿舍吃药,我把沙琪玛的包装袋撕开。嗯,她看着我吃完三个沙琪玛后一转身就跑了,哼,我才不吃药。你……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跑远了。长明,来追我啊,你来追我,她回头看了看呆立在原地的我,快来追我。你别跑了,好不好,我追不上你,我把沙琪玛的包装袋塞进书包里,一步并做两步,两步并做三步,开始一点一点的缩短我们间的距离。

    长明,我不跑了,你过来抱抱我吧,她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我。三三……嗯,我快步跟上,把她紧紧地抱住。我多想就这样永永远远的抱着她,此生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长明,就这样抱着我好不好,她哭了,我从她哽咽的话里知道她哭了,我紧紧地抱着她,此生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珍惜过一个人。

    我喜欢三三,我不要放手。

    我和三三是小学同学,初中在同一个学校,高中在同一个学校,但直到高三上半学期结束时,我才开始一点一点的试着去了解她走进她。在拥挤的超市里,我和她不期而遇,只是简单的两三句交流。那时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会成为我以后生活的全部。最初的最初是我给她写了第一封信,没有太多的亲昵之词,只是把上次没说完的话说完。后来我们就渐渐地开始互相写信鼓励对方,说实话,如果没有她的信,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度过我的高三,但现在如果你问我既然来到了这里是否后悔自己的高三了,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无论再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高三生活。

    是的,最后的最后我爱上了三三。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三三的,也许是在拥挤的超市里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也许是在收到她的回信的那一刻,也许是她第一次站在我的教室外面等我的时候开始……

    但这一刻,当她抱着我放声大哭时,我才发现爱情的毒已经在我心底扎根,被她的泪水一浇就枝繁叶茂了。

    长明,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吃黄焖鸡米饭,她松开抱着我的手。三三,你还是先吃药,我看着咳嗽的她,我不饿了。我不吃,就不吃!……好啦,你就让我最后任性一回吧,她拉起我的手,朝着那个她呆了无数次的食堂走去。她没有陪我吃黄焖鸡米饭,她点的是西红柿烧鱼,可是她只吃了几片鱼,其余的都往我碗里夹。我一边吃一边听她讲自己半年的生活,一顿饭竟然吃了近一个小时!

    长明,我们一起去逛逛我的校园吧,当我们把餐盘放到收残处时她说。好啊!我牵起她的手,一起走下楼梯。

    冬日的校园,除了满地枯黄的落叶就只剩下刺骨的寒风了。可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我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在她的校园里,我多想她的校园是个没有尽头的失乐园,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有别离。但正如所有的路都会有尽头一样,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回了起点。长明,带我出去再逛逛呗,我不想现在就回去,她抬头看着我,随便什么地方只要有你在我都去!额……我们去医院吧!我想了一会儿说,你不是学医的嘛,我们就提前去看看你将来要工作的地方呗!她看着我,良久,她笑了笑,好啊。

    其实,聪明如她怎会不知我提议去医院的目的!我们一起转了两趟公交来到了南京市江宁中医院。可能是礼拜天的缘顾吧,医院人很少很少。我们去坐电梯吧,她拉着我就朝电梯间跑去。我们一进电梯她就按了最高层,结果我们在天台把周遭高高低低的建筑都看了一遍。而后我拉着她来到了五楼,除了几盏灯就再无其他。她坐在过道的休息长椅上,呵呵,长明,他们今天放假!我累了,你陪我坐坐吧。说着她拉我坐下。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很烫。长明。我们哪都不去了就在这里坐坐好吗?她依偎着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三三,要是我当初再……我没有怪你啊长明,她打断我,以你的才华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只是……她紧紧地靠着我,只是我好想好想你每时每刻都能陪着我!她抬头看着我,长明,我是不是很过分啊?没有,我也好想好想你每时每刻都能在我身边,我紧紧地抱着她。

    长明,我累了,想睡觉了,说着她就闭上了眼睛。嗯,睡吧,我看着你睡。我把她的围巾再掖了掖,把她的帽子重新给她戴上。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会加倍努力,那样我和她就不会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了。可是这世界永远不会因弱者的祈求而停止运转,所以我要加倍地努力,在以后的以后做一个配得上她的人。

    她的呼吸趋于平缓咳嗽也没有之前严重了,她睡着了。我看着她的脸,突然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曾经变强的欲望在姐姐把我挡在身后独自承受满世界的责难时突然被激起,可岁月的流逝在不知不觉间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最后姐姐远走他乡消失在我的世界里。那个变强的欲望也就渐渐地从我的身体里被一点一点抽离。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去保护谁,因为我有可以呵护我成长的双胞胎哥哥,哥哥会为我摆平一切,但这一刻我想变强,因为我不想让眼前的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啊,天都黑了,她睡眼惺忪的看着过道尽头窗外的天,长明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很久?没事,才五点半,你在睡会儿呗,我看了看她送我的手表。不睡了,我们走吧,回去了,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嗯,那我们走吧。我拉她站起来,你靠着我,刚睡醒脚可能会有点麻。不要,我不要走,长明你背我好不好?她抬头看着我。我背着她从五楼走到一楼,我不想坐电梯,我只想和她能再多呆会儿!

    有时候不是我们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而是我们不愿承认我们终将别离。路太长,走不完,话太多,说不尽,情太深,放不下。坐在返程的公交车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她静静地靠着我,我静静地看着她,昏黄车灯下的她很美很美,美得我心痛……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样,但看着她,我突然想再努力努力,说不定成功了呢。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来到了她的宿舍楼下,她突然停下来,长明,这次你先走,我不要每次都是你看着我的背影消失,这次换我了。她说着从我肩上拿过她的包,转身对着我,你走啊!嗯,我走了,但你最好还是吃点药吧,下次我再来看你,说着我就转身离开。我不让自己回头,我告诉自己,只有我走了,她才会早点回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在转过拐角处就停下,等她以为我走了再回头时,我是不是就不会看见蹲在寒风里独自哭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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