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叫夜游侠,常在夜晚出没。喜欢漂浮在深夜的上空,倾听世事俗人的烦恼,要是哪位运气好被我撞见,我就把我的死对头日游侠给你结的网给撕烂,让你重获自由,再无三千烦恼丝,回柔结肠。
今晚,我又像往常一样飘荡在深夜的上空,今晚的天气还不错,雾霾妹妹没出没,我也就没得呛鼻了。月亮姐姐今天倒是难得出现了,兀的料峭起来了,新牙儿状的怪惹人疼爱,只是她端的太过,清冷的有些可怕,世上像她那样无情无欲倒是少见,怕是住在里面的那位早就伤透了心,想到这,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心想着,她要是愿意求我呢?我就大发慈悲考虑帮帮她,不过,看样子,住在里面那位是不会求人的,“切,神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照样会受情网的牵绊,活该!”我啐了一口,继续飞行……
我帮过不少人,每当我施展魔力,他们的痛苦,烦恼都会一扫而光。每当我清除他们烦碎的记忆时,我便会在里面提炼一种叫做“快乐”的精华,再加以萃取,吸收天地精华,我服用这些精华,可永葆青春,对于那些受惠者,我是个英雄,但凭心而论,我们不过是互利互惠,没日游侠给他们结的网,我倒还活不下去,很快便会枯萎了呢!
不知怎的,已快至凌晨一点钟,大街上还涌动着人流,灯火璀璨,我俯冲向下,披上隐身衣,想一探究竟,一看,这是在美国的大街上,还是在极其繁华的第五大道,每个人的脸上挂着笑容,人潮来来往往,丝毫没有想要停留的意味。在看到橱窗上贴着一个花白胡子的小老人,还有装扮成花白胡子小老人的玩偶,我心想大概是某个狂欢节吧!这里的人难道不为生活的网所羁绊吗?还是由于今天的节日做模假样的被上了笑容的面具?不管如何?今天是,挑错了地方,挑错了时间,我心里一凉“今天的生意不好做,还是回去吧。”像这样的坏运气,我还是很少碰到的,我叹了一口气,跺了一下地面,抬头看,月亮姐姐,还在那儿挂着,怕是在嘲笑我吧,我瞪了她一眼,转念一想:“不行,我今天还非得证明给这位姐姐看看,到时候飞升上仙的神仙也得对我有所求取。”我攥紧了拳头,暗暗发力,一下冲至云霄。
继续漂浮在深夜的上空,我看了一眼时间,都快3点了,怎么还是没发现一个失意之人呢?是日游侠闹罢工,还是我视力又加深了?疑惑间,我发现一个在深巷角落里的一个大醉咛叮的男子,看样子是个亚裔,不像这儿的人,机会来了,我得抓住机会,可是用什么接近他呢?我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法子来……
我化作一个美貌的亚裔女子,只不过身上穿的寒酸,一身洗的发白的牛仔裙子,配上黄色的夹袄,一双发黄的白色单鞋,在寒日瑟瑟发抖的画面中极不应景,为了让他有同样身世之感,我使劲把眼睛搓红,让人一看心生怜惜,有倾吐心事的强烈倾向,对了,把扎起的头发的边,侧边的碎发随便拨弄番,看着这样的我,我得意一笑,“今天一定大获全胜!”
我洋装着醉意,用手扶着墙,一路走到他的身边,故意问道:“你是谁啊?你在这干嘛?快给我让开。”心里想着,先激起他的愤怒,再想办法接近他。让人大失所望的是,他真的给我让开了,我心想:“我这戏还怎么唱?”他嘟囔着:“我是中国人,我叫北岛。”我一想“北岛?哪个北岛,是那个诗人北岛?”我冲他吼了一声:“喂,你是那个破写诗的吗?”“是啊,我就是诗人北岛”他回应道,顺道还嗝出了一身酒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出神地的向我望了一眼。这个人是我的对手日游侠最崇拜的人,好像是因为他写了一个字的一首诗,叫《生活》,内容就一个字“网”,我的老对手可不就是靠着他给的信仰和勇气继续结网吗?不然谁愿意没事给人添堵呢?
想到这里,我那争强好胜的怪性格又涌了出来,我非得今儿个和他论上一论。
“我看过你写的诗,《生活》那篇,就一个网字。”我望着他。
“哦?这么说,你还是我的粉丝,需要签名吗?”他戏谑的笑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夜游侠,专门帮助别人破除生活之‘网’的”,我邪魅一笑。“哈哈哈哈......你能破网?”北岛仰起头笑道,用手拭净嘴角的酒渍。“没错,只要你不想要的烦恼,我都能帮助人们忘记。”我望向他,一片平静。“你知道什么是网吗?”北岛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不经意闪出一种诗人特有的寒光。
“我当然知道,日游侠结网,人们被困在情感、制度、法律中闷得喘不过气,我帮助他们忘记情感的伤痛,抛却法律、道德的束缚,帮助他们逃脱生活的‘网’,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我对他一屑不顾,哼起了小曲儿。
“原来是你啊!你就是那个挑拨人们犯罪,走向无知、麻木的毒瘤啊!”他的声音颤抖了......
我的一阵怒火瞬间涌了上来,“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打了他一巴掌,手火辣辣地疼......
他倒也不管不顾,一步步向我逼近,用十分冷峻低沉的声音叹息道:“你所做的,从来不是破网,让他们获得自由,你所做的,不过是让他们用眼窥探网的洞,但这个洞只是通风,让人喘息的,你所做的,不过是让他们暂时缩小,飞出‘网’的空隙,但网的外面还是网,一层有比一层更细密的,在此网中无法适应调节自我,飞出此网,以为重获自由,其实是更严峻的挑战,喏,盖着你的,是一层又一层的网,其实插翅难飞。”
“你说的都是些屁话,我不信。”此时的我快要支撑不住,浑身难受得发抖。“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今日逃离了情网的人来日是不是挂死在另一个情网上;今日逃离了一时法网的人,来日是不是终要落到法网中;背离了一个道德的网,来日是不是要受良心的网责罚......你帮助的了一时,你可以帮助他们一世吗?就算帮得了一世,等到他们死后,挫成了灰,还不是在世间的网中?还能飞到外太空去?”北岛又饮了一口酒,他凝视着我。”
我无语......
“本来,坠入情网的人若可反思自我,理清头绪,便不至于发疯;犯了一时小错的人,若可以忏悔改正,便不会走上末路;背离道德的人若听了规劝,便没有心灵的深深谴责......是你呀,夜游侠,你让他们走上了末路!你为了一己之私,让那么多人走向‘人死网亦不破’的结局!”北岛愤恨地看着我,啐了我一口。
我彻底输了?难道我不是一个英雄?一时间,往昔的回忆和北岛说的话交错在了一起,我的头很痛,我蹲了下来,北岛不依不饶,对着我耳边轻声说道:“你是藏在每个人潜意识下的恶魔。”
“别说了,别说了......”我埋起了头,流下了眼泪。
北岛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巷道,大喊道:“生活啊!你是千张网,没人能插翅飞翔,哈哈哈哈......”
迷蒙的夜色逐渐变得清亮起来,我仰起头,望向月亮姐姐,她是对的,我是错的。
我起身,不知该走向何处,逐渐清亮的天色怎么对我来说格外朦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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