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女人（小说）

唉，女人（小说）

作者：王在

高中毕业，小芳没考上大学，很失落很忧伤的回了村。村子离镇三十里地远，是两匹大山之间的一片沙坡地。

小芳好些天都不出门，在家里读小说，小芳喜欢看小说。特别喜欢读符合她此时心境的小说，她常常把自己和小说中的情境人物对号入座，梦想着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梦想着摆脱贫穷，梦想着漂泊到山外去，寻找爱情。

村子穷，村里的人在往外跑。

小芳说：妈，我也到深圳去闯。

母亲的犹豫拦不住小芳的执着：去，要多保重。母亲的眼里挂着担心。

小芳在深圳进了家公司。小芳漂亮，加之忧郁，于是更加迷人，老板很喜欢她，让她作了人事部长。部里事情不多，处理完后小芳就读小说，于是她也变成了一篇优美的文章。其实小芳是一首洁白优美的诗。自然绕她转的男人很多。有人给她写信，有人给她送花，有人给她买饭，有人请她看电影。她都觉得很俗，没意思透了。一天，她进了人事科，见一个人在低头读书，很入神。那人叫伟，伟一下子就占据了她的心。“在读啥”“小说，唉，女人”伟脸红了。

伟伟岸儒雅，喜欢读书，小芳离不开伟了。

伟和小芳同居了。

小芳的肚子大起来，小芳趟着步去看伟。

伟和一个女人在屋里说话。小芳冲进门，双眼圆睁，火将从她眼里冒出来。那女人站起很惊呀。伟低下头。那女人说：伟是我的丈夫，我们儿子都八岁了。你不要脸的烂货。小芳呜呜地哭起来，伟追出来：小芳，小芳。那女人在后疯骂疯哭。

小芳离开了那家公司，回到了自己村里。母亲很心痛，说：把孩子打了。小芳摇头。

小芳抱着大肚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村子里的人猜测议论，后来也知道事情的原委反而都很同情她，把她介绍给村里的光棒张散。小芳摇头。暮色下山，小芳的泪干了。

十月艰辛，小芳生了个乖巧的女儿，给她起了个名字一一小眉。母亲劝她把小眉送人，小芳摇头。小芳带着小眉风雨里行走。

十多年过去，小眉读高中了。小眉也喜欢读小说。小眉其实也是一首优美的诗漂亮的文章。高考，小眉名落孙山。奶奶和母亲都很悲伤。小眉也悲伤，悲伤中她读小说安慰和解脱自己。小说中的爱情象一朵花。小眉在爱情的季节，做着爱情的梦，她的爱情要象月光中悦耳的风铃，温馨动人。

一个纯净优美的女孩，追的人很多。但她选择了各方面都很一般但执迷于文学的青亚男。她们的爱情是一曲苦涩的乡村牧歌。青亚男家很穷，母亲坚决反对。母亲越是反对，小眉越是坚决。小芳和小眉的战争终于因小眉和青亚男的私奔而告结束。小眉胜利了，一年后小眉生了个胖胖的男孩。小眉深深地沉在幸福里。他们风雨兼程。小眉打工，做家务，带孩子。亚男写小说。几年过去，亚男成了青年作家，调进了一个作家机关。青亚男回来，脸有点灰。天黑下来，亚男说：我们不合适。小眉骂起来，眼泪直流。两人吵吵闹闹一直不停，后来就是冷战，最后不得不以分手散场。人生真的是一个宴席，吃来吃去吃的就是自己。

小眉带着孩子回到了山里。小芳因病己经离

世。

奶奶抱着小眉的头，两行老泪流下来。小眉抬起头，仰着憔悴的脸，望着母亲坟上的野草，闪着泪花问：奶奶，女人的命为什么总是这么苦？奶奶叹息了一声：唉，女人。抬头望茫茫长天。

作于一九九六年八月十二日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