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5年6月底,毕业前的最后几天。 每天晚上都会和朋友们喝的酩酊大醉, 凡是小卖部有的饮料和酒各买几瓶,倒进也不知道是用来洗脚还是洗衣服的水桶。我们叫它“深水炸弹”
酸甜苦辣,味道齐全。
一直喝到凌晨,宿舍一片狼藉,兄弟东倒西歪。
第二天起床看身边的朋友各自收拾行囊,奔向属于自己的前程。
“滚吧,一路顺风。”
“狗日的, 到了报平安。”
老幺说了句走了,转身关门。
“大爷的,走都要把老子给害死。”老二先是一愣,然后放下一顿狂按的鼠标键盘,看着电脑屏幕里抢救失败的尸体,点起一根烟进了厕所。
2
傍晚时分,我依旧光着脚赤着膊,走在宿舍楼下后山的路上。
宿舍楼和学校外的一个小区被山谷的一条河隔开,河两岸是对面小区的大爷大妈们种菜的地方,而四年间只要不下雨,每天傍晚我是必会去河边散步的。翻过学校的围墙,沿过倒在河上的枯木。
我喜欢每一个晴天的黄昏去散步。
入夜前夕阳温暖但不炽热,明亮但不耀眼,一切都刚刚好。
我看见小区的万家灯火,感叹自己离乡几千里。
看见宿舍楼的人头攒动,嬉笑打闹。
听那个姑娘在小区的山腰上唱歌,点上一支烟。
我拆开她最后一封信,上面写着“离别早晚会来,我会照顾好阿牧的, 保重。”
字迹依然清瘦,但是纸片却有些褶皱地不自然。
是的,人生就是见证离别,学会离别,经历离别。
在这里我赤着脚在这里走过了自己的青春,却什么东西都留不下,也带不走。这是光着脚最大的好处。
3
2013年9月,宿舍老三买了条边牧幼犬,
“七处白,不说纯种,起码不是杂/种。”
起名字的时候一群狗头军师。
“就叫老三吧,毕竟是你买的。”
“要不就叫二狗吧!接地气。”
“对,接地气。”
老三一脸无辜,犯了愁,觉得不能这样糟践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说:边牧,你实在不知道叫什么就叫阿牧。
如果老三是阿牧的亲爹,那我就是它的养父。
边牧好动,后来几乎每天我散步的时候都带着阿牧,第一次过独木桥的时候阿牧掉进了河里。扑扑腾腾地狗刨了好一阵子才游了上岸。
它甩干了身上的河水,摇着尾巴冲我跑过来。
我捏了把冷汗,一边感叹没下过水就会游泳,一边摸了摸它的脑袋。
有了它的陪伴,大学起就睡懒觉不吃早饭的我也变成了勤劳的小蜜蜂。每天阿牧送我出门,接我回去。
一天夜里,阿牧爬上我的床,用它湿润温暖的舌头把我舔醒,发出哼哼唧唧的求救声。
治好了它的细小之后,我省吃俭用了2个月。从老三手里买断了阿牧的监护权,成了它的养父。
4
2014年,我和阿牧在河边散步,一人一狗。
我看着曲折蜿蜒的小河,听说是这是嘉陵江的支流,映着宿舍和校外小区。
“浏阳河, 弯过了几道弯,几十里水路(lao)到长江。江边有个什么人啊......” 我喜欢民歌,河水静静流过,虫鸣蛙叫,夕阳余晖。我和阿牧同时停下来,歌声韵味十足,宛若天籁。悠扬婉转,轻柔动听。
阿牧听的享受,蹲在地上摇着尾巴哈着气。我四处寻找歌声来源,搜寻无果,便朝着对面山上大声对唱。
晚上我在宿管大妈那里找到了一封我的信。字迹清瘦,辨识度++。
从那以后我不光每天都和阿牧听她唱歌。
偶尔还能收到信和她寄来给阿牧的狗粮。这节省了我不少的生活费,阿牧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
我并不富裕,处在那种这个月生活费一半拿来吃泡面,一半拿来还上个月借的泡面钱的状态。
最穷的时候看到阿牧的狗粮都眼红。
所以每次都感恩的回信“谢谢你和你的狗粮。”
5
2015年6月底,毕业前的最后几天,每天晚上都会和朋友们喝的酩酊大醉。 我又收到了她的信。
她说她很喜欢我和阿牧一起散步的样子,一人一犬,很有爱。即使人留不下,但能不能毕业的时候把阿牧留给她,还说会对它好。
自始至终我都不关心她是谁,怎么知道我住在哪栋宿舍楼,知道我即将毕业。
我关心的是她曾出现在我没有鲜花绽放的青春,出现在我偏僻到无人问津的青春里。在我青春的墓碑上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相信在每一个余晖洒落的黄昏,那温暖但不炽热,明亮但不耀眼的夕阳也同样洒在她的脸上。
我把阿牧放在了约定的地方。然后收到了她的签收信。也是最后一封信上面写着“离别早晚会来,我会照顾好阿牧的, 保重。”
6
宿舍里的兄弟相继离校,只剩下我和阿牧的亲爹-等着重考补学分拿毕业证的老三。
老三:“你前段时间回老家, 阿牧为什么每天下午都不见人影,..是狗影。”
我闷了一口“深水炸弹”,没有回答。
离校前一天。
天气晴朗,夕阳依旧。
但是我没有去那里散步,我删了所有关于那里和阿牧的所有照片,烧了所有她来的信。
我知道,我的青春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阿牧的青春同样不属于老三,也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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