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存在的理由

作者: Is_Betsy | 来源:发表于2019-01-14 07:29 被阅读62次

    生死契阔,不离不弃。

    01

    乔仁娜会和程康认识,源于一起绑架案。

    当时乔仁娜学校的秋游校车被几个歹徒挟持要五百万赎金,程康刚毕业还在实习期,跟着师父出警。结果僵持了六七个小时毫无动静,天都快黑了也没谈判下来,警方就想交换人质,程康自告奋勇去了。

    因为没有经验一开始还被阻止,但他年纪轻、反应快,最后还是让他去了。到了车里才发现,车里的十几个孩子都已经筋疲力尽近乎虚脱,有的女孩已经哭成了泪人。

    只有一个女生坐在靠近车门的位子,看到程康上来还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这就是乔仁娜。

    最后放了其他学生,只留下一个程康、一个乔仁娜和一个男生。

    后来程康问过乔仁娜怕不怕,乔仁娜回答得特别坦然:“你上来的那一刻我就不怕了。”

    “为什么?”

    “你是警察啊,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

    “……”

    虽然程康后来知道乔仁娜的说话习惯就是噎死人不偿命,但还是会时不时地被乔仁娜吓到。

    就比如后来他住院,乔仁娜时常来看他,他调笑说:“救人是人民警察的职责所在,你不用这么知恩图报。”

    结果乔仁娜说:“我不是知恩图报,我是来以身相许的。”

    程康没控制住,一口豆浆喷在了乔仁娜的裙子上。她毫不在意地又说:“你不喜欢这条裙子,下次我换一条更好看的来。”

    程康失笑,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们有钱人开玩笑是不是都这么不分轻重。”

    “不。”乔仁娜义正词严,“我们有钱人不开玩笑。”

    后来连局里的人都知道了程康有个“小乔”的谣传,动不动就调笑他:“程康,你的小乔呢?”

    程康总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在等她成年。”

    有一次被正好来给程康送夜宵的乔仁娜听见,臊得程康差点没一头钻进电脑里去。乔仁娜却光明正大地把夜宵盒子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说:“不着急,我还有两年就成年了。”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能不能别这么没羞没臊的。”程康本想连夜宵都拒绝的,但一看是五星级酒店的蛋黄月饼,心立刻就软了下来,“送东西叫个快递不就行了,还特地送来。”

    “中秋节,当然是要一家人团聚才好。”乔仁娜拉开凳子放下书包,看着他说,“我来陪你值班,不好吗?”

    程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直接塞了个月饼到嘴里。

    02

    乔仁娜没有家人。

    救下她之后,程康才知道乔仁娜很小就父母离异,她是跟着聋哑的外婆长大的。但外婆在她初一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之后她爸就出钱让她上了一所私立住宿制的高中。

    但根据程康的观察,乔仁娜基本没住过校,平时一下课就跑来警局“陪”他加班。轮不到他值班的时候,也不知道乔仁娜是不是就乖乖待在学校,不过不去学校,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就像她说的,中秋节要跟家人团聚,但她的家人都在地球的另一边,也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人,剩下她一个人在东半球。

    有时候程康会想,那时在车上被绑匪用枪指着的乔仁娜是不是真的不害怕,还是说她根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怕了。

    毕竟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害怕,而十六岁的乔仁娜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程康一直对乔仁娜凶不起来的原因之一也是他发自内心有些担心乔仁娜,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怕是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能抓住的稻草,要是连他都推开她,也不知道她还能指望什么了。

    所以乔仁娜要来“陪”他加班就加班,陪他值班就值班,陪他过中秋、元旦、除夕他都由得她来。他想着小女孩总会有长大的一天,而他只要再多点耐心像个老父亲一样守着她长大就行。

    谁知终于守到乔仁娜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程康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乔仁娜考了警校。

    “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干什么不好,非要当警察?”程康痛心疾首,“你看看这局里的女警们,哪怕进来的时候是天仙,现在也都天残了。”

    “说什么呢?不想活了是吧!”正在打字的女警挥手把一本考勤记录扔了过来。

    乔仁娜拍了拍他衬衫上的褶皱,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你是夸我漂亮吗?认识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夸我漂亮呢。”

    重点是在这儿吗?

    程康简直要吐血,但让他欣慰的是,自从乔仁娜进了警校,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跑来陪他加班过节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程康却突然有些寂寞了。

    以至于他每次饿得抓耳挠腮的时候就忍不住往门口看一眼,结果送夜宵的“小乔”没来,风风火火抓了犯人的同事倒是一波又一波。

    程康自从调来市局的刑侦队也总忙得四脚朝天,但只要有能喘一口气的工夫,他都觉得自己的喘气里带着点对乔仁娜的想念,这一点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等到周末换了个值班也没见乔仁娜来凑热闹,程康干脆“顺路”去了一趟警校。谁知道一进门就被指导员叫住:“哎,程康,来看你的‘小乔’吗?”

    “啊?”程康差点被台阶绊了一脚,立刻装糊涂,“什么小乔?”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小乔在后面女生楼1栋403,宿管今天是张大妈,你认识。”指导员笑着扬长而去。

    宿管大妈一见他果然就很亲切:“哎哟,程康你可算来了,你女朋友都病了好几天了你才来看人家,真是一点不上心。”

    “我……”程康想着要辩解,突然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忙问:“乔仁娜病了?”

    “啊,都快病了一个星期了。”宿管大妈热情地交代。

    程康没等后续报道,着急忙慌地跑上四楼。刚到403门口,他就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女生,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程康还没来得及解释,屋子里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你喊什么?大白天见了鬼么。”

    “你见过这么帅的鬼吗?”程康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乔仁娜从上铺探了半个脑袋下来,一看到程康,立刻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打出去,打出去!”

    结果室友在美色面前叛了个变,非但没有把程康打出去,还殷勤地把他请了进来:“您就是程康程警官吧?我看过报道,您是市里的十佳优秀青年,又是今年的警队之星,是我们的偶像……”

    “是你们YY的对象吧。”乔仁娜终于忍无可忍地从上铺砸了个枕头下来,“你再不去给我买退烧贴,我就要烧成火锅了。”

    “我去买。”程康叹了口气,指着乔仁娜说了句,“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等我回来了好好教教你怎么求人。”

    结果等程康回来,寝室里的女同学已经不见了,只有躺在被子里的乔仁娜裹成一个团子滚来滚去。

    程康进屋没锁门,把手里的退烧贴往上铺一扔:“退烧贴。”

    乔仁娜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小爪子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程康只能抓着她的手把退烧贴塞到她手里,顿时有些发愣:“你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不去医院?”

    “不去。”乔仁娜缩回爪子,裹着被子坐起来,一只手撩起刘海贴了半天也没把退烧贴贴上去。程康叹了口气,抓过退烧贴说:“下来,给你贴。”

    乔仁娜乖乖从上铺爬了下来,被程康“啪”的一巴掌把退烧贴贴到了脑门上,语重心长地看了她很久:“我说你怎么回事?平时没事老往我面前蹦,现在真发烧了你倒不告诉我了,你当我是什么?”

    “敬爱的程警官。”乔仁娜忽然说。

    程康一脸无语,仿佛平时口口声声要嫁给他的那个人不是眼前这只小病猫。

    但他又忽然想起在过去几年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里,乔仁娜难道能一直没病没灾吗?

    她生病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又都是谁在照顾她、陪着她呢?

    为什么她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一副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样子,以至于程康都忘了这个孩子也是个会病会痛的肉体凡胎,并不是个真的二傻子。

    一刹那,程康突然有点想抱一抱乔仁娜,但这个冲动还没付诸实践,就被门口闪过的人影打断了。

    程康咳了一声站起来说:“你吃过午饭了吗?我去给你买……”

    “吃过了。”乔仁娜裹着被子说。

    “晚饭你总还没吃过吧,”程康看了一眼钟,才下午三点半,“我去给你买,你吃什么,说。”

    乔仁娜略作沉思道:“那就美心大酒楼的虾饺和云吞面吧。”

    程康气得一甩门走了出去,隔着门喊了一声:“你就饿死算了。”

    乔仁娜团在椅子上笑得停不下来。

    03

    乔仁娜五岁的时候父母就分道扬镳。

    母亲要移民去澳洲,父亲最终决定移民加拿大,但是谁都没有打算带上她,她被留下来和聋哑了一辈子的外婆一起生活,到了十岁那年,外婆病重,她每天守在医院里不敢走开,怕自己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外婆了。

    但最后外婆还是离开了,仿佛是故意似的,就在她去上厕所的那么一小会儿。

    所以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程康时,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这个人也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这个人,是个好人。

    在绑匪挟持校车声称要杀了他们所有人的时候,是这个人上来换走了那些同学,也是这个人在每次绑匪可能要伤害他们的时候,挡在他们面前,他甚至连防弹衣都没有穿。

    她永远都会记得在车上程康拉着她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捏着的触感,温暖而柔软,没有任何言语,却比任何言语都打动人心。

    乔仁娜在那一刻转过头去,看到窗外的警灯照亮程康的侧脸以及他肩上的警徽,像是某种烙印深深刻在她心里。

    她在一瞬间失去了无所畏惧的勇气,她突然害怕失去这个人,害怕失去这种温暖。

    后来被救出来,她听说程康进了医院,顾不上正在晚自习就跑了出去,一直到医院看到那个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才松了一口气。

    乔仁娜不是没想过程康对她的保护只是出于一种职责,她也做好了有一天要看着这个人牵着别人的手转身离去的准备。但在那之前,她只能这样死皮赖脸地守在他身边。而当他某天牵着别人的手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理由赖在他身边了。

    那一刻乔仁娜决定,她也要当一个警察。

    乔仁娜醒过来时天已经暗了,窗帘拉着,屋子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室友趴在桌子上不知道认真地在看什么。她喊了一声:“小音,我饿了。”

    小音吓得跳起来,扭头看她:“哎,吓死我了,你可醒了,你的云吞面都要糊了。”

    “我的什么?”乔仁娜睁开眼,喷香的云吞面已经递到了她面前,是美心大酒楼的云吞面。

    乔仁娜一骨碌坐起身来,接过筷子就塞了个云吞到嘴里,还是温热的。

    “真好啊,羡慕你有又帅又体贴的男朋友。”小音一脸啧啧道:“你知道美心大酒店离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多远么,程康还来回跑了两趟。”

    “两趟?”乔仁娜含着一颗云吞含糊地问。

    “第一趟买回来你睡着了,都快糊了你还没醒,他就给我吃了,又跑去给你买了第二趟。”小音“啧啧”了两声,“要不是队里刚才紧急召他回去了,他可能还会跑第三趟。”

    乔仁娜看着手里的云吞面,突然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对小音说:“快,把虾饺给我,我快饿死了。”

    等烧退了,病好了,乔仁娜第一时间去商场买了条新裙子跑去找程康。程康刚执行完一个任务准备赶着回家睡觉,一出门就被穿着超短裙的乔仁娜给吓醒了。

    “这都快十一月了,你倒是不怕冷。”程康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风衣把乔仁娜裹了个严实,“烧退了?病好了?”

    “嗯,好了。”乔仁娜眯着眼睛笑,“所以特来报答你的云吞虾饺之恩……”

    程康忙抬手:“不用以身相许。”

    “找你看电影。”乔仁娜顺势拉住他的手。

    程康一脸无语,被乔仁娜拉着走出十几步才回过神来:“看电影?”

    “啊,你不是一直在等我成年吗?我现在成年了,跟我一起看电影不违法了。”乔仁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跟我谈恋爱也不犯法了……”

    “还是……先看电影吧。”程康猛地一拉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拦下一辆出租车。

    乔仁娜偷偷笑着,手底下却偷偷握紧了程康的手。

    那双手已经不像当年大巴车里那样柔软,上面布满了握枪磨出来的细细的茧子,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痂的伤口。但她还是迷恋这双手,这双把她从这个冰冷世界里拯救出来的温暖的手。

    电影开场不到五分钟,程康就睡着了。乔仁娜歪头看到他睡得一脸天昏地暗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坐直了身子拨了一下程康的脑袋,程康就乖乖靠在了她的肩上。

    “你以后,也这么依靠我好不好?”乔仁娜小心翼翼地拨开程康的刘海,小声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也很可靠了,我以后也会守在你身边,就像你当初守着我。”

    绑架案的结局是绑匪意识到不会再拿到钱了,那一刻亡命之徒点亮了手里的打火机,朝着一直在漏油的油箱扔了过去。她只记得程康眼明手快地把靠窗的那个同学推了出去,而她在距离窗户太远的地方,根本来不及逃生。正绝望的时候,程康抱住她奋力朝着车门扑了出去。

    巨大的爆裂声震得乔仁娜耳膜发疼,她能感觉到后背被凹凸不平的泥石地膈得生疼,但更清晰的是程康的喘息声。后来她才知道,碎玻璃扎了程康满身,而他却连一声疼都没喊,只是问她有没有伤到。

    再没有比那个时侯更让她感觉到被人保护的温暖了,永远都忘不了这个世界第一次的温暖她是从程康身上感觉到。

    电影演了什么她根本没注意,只是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程康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你几天没洗澡了啊?”

    程康突然小声说了句:“三天。”

    04

    程康会被外派到海外交流是乔仁娜万万没想到的事。

    “当个警察还能被派到地球的另一边,这个地球是不是跟我有仇,我才刚分到你们局实习还不到半年。”乔仁娜愤怒地把手里的面包撕碎了往鱼池里扔,锦鲤一窝蜂地围过来抢食。

    程康咬着吸管在喝一杯珍珠奶茶,笑了笑说:“我走了,你不是正好能正正经经谈个恋爱了?听说他们当年封你为校花,找根校草配一配?”

    “我不是一直在正正经经谈恋爱吗?”乔仁娜看了他一眼,“虽然我的校草早就毕业八百年了,都快成标本了。”

    程康被奶茶呛了一口:“我也没那么老吧。”

    乔仁娜眯着眼睛没说话,程康咳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周围的风景。

    景观湖旁围满了游客和悠闲的路人,他们掺杂在其中,还真的挺像一对小情侣。

    但程康知道,他今天只是来跟乔仁娜告别的。

    三年是个不长不短的时间,过去了回头看也许只是一眨眼,但往前看,那种未知太漫长、太煎熬了,他并不想在这种未知和不确定里给乔仁娜任何期待和承诺。

    “您都快三十了还不老啊。”乔仁娜喂完了鱼,悻悻地跟着程康往吃饭的地方走,“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鲜肉呢。”

    “这话说得好像我现在是金华火腿了似的。”程康笑了,进餐馆点了菜,才发现点的又都是乔仁娜最喜欢的菜,好像每次跟她出来吃饭都会不由自主地顺着她。

    大概还当她是个孩子吧,但现在的乔仁娜已经和当年的自己是一样的年纪了。

    我也是个大人了,我也很可靠了,我以后也会守在你身边的,就像你当初守着我一样。

    程康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你条件这么好,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干吗非盯着我。”

    程康夹了一只虾到乔仁娜盘子里,又说:“你爸不是说让你去他那边的公司帮忙吗?加拿大也挺好的,地广人稀帅哥多。”

    乔仁娜看着程康咬住虾不动了:“你说这话不违心吗?”

    “怎么了?”程康吃了一口茄子。

    “你满脸写的都是‘我走了这小妖精要是跟人跑了怎么办我好担心必须试探一下’的表情……”

    乔仁娜用手指在程康脸上画了个圈,被程康一巴掌拍掉。

    “没大没小。”

    乔仁娜笑起来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人跑了的,我这个人很专情的,说了以身相许就以身相许,你赖都赖不掉。”

    程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笑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有点想抽自己一巴掌,忙清了清嗓子说:“说实话,你找我这个穷酸警察有什么好的?钱不多还整天把命挂在裤腰带上,你看我们队里那些鳏寡孤独……”

    “所以我不能让你沦落到他们那样,你这么帅,糟蹋了多可惜啊。”乔仁娜夹了一个肉丸子放到程康盘子里,“放心吧,说了嫁你就嫁你,说话算话。”

    程康低头笑了一下,盯着盘子里的肉丸子,几不可闻地说了句,“你这样,我真的会动心的。”

    “嗯?你说什么?”乔仁娜忙着在干锅里找牛蛙,回过神的时候程康已经板起来脸来说了句,“吃你的饭,吃饭那么多话,一点规矩都没有。”

    后来程康每次从西半球视频回来,不是问她:“今天抓贼有没有很卖力,也不要太卖力,万一伤到自己损失了一名人民警察就不好了?”就是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跟谁一起吃的饭,话多不多?吃饭不要讲话,食不言,寝不语。”

    乔仁娜总是一脸正经地说着,昨天跟王俊凯吃了饭,今天约了刘昊然,过两天打算约一约朱一龙,反正她爸刚刚在国内买了一家娱乐公司,她打算考虑一下程康的意见过去给亲爹帮忙。

    “乔仁娜,你不是立志要做一个好警察吗?怎么遇到一点男色就动摇了?”程康一脸语重心长,“你要知道,人民警察是不能为美色所动的。”

    “程警官,我又不是你。”乔仁娜嚼着一根辣条说:“我这个人意志力很薄弱的,尤其对你。”

    程康好一会儿没说话,乔仁娜还以为是卡了,戳了戳镜头:“哎,断线了吗?”

    程康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镜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为什么是我呢?”

    乔仁娜正在喝一杯珍珠奶茶,一颗珍珠卡在吸管里不上不下,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吸出来,慢慢地嚼着。她刚要开口,程康正色说了句:“认真回答。”

    乔仁娜笑了一下说:“我说了,你不要觉得我矫情。”

    “嗯。”程康点了点头。

    “那时候你在车上对我说:‘没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她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窗外的夜景,“我长那么大,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可能在你看来那就是一句普通的安慰的话,你可能会对每一个人质都说同样的话,但对我来说,你的那句话,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我只要能在你身边,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挺美好的。”

    程康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突然笑了笑:“这样啊,那我以后去竞选一下世界温暖大使算了。”

    “不行。”乔仁娜皱了皱鼻子,“你不是世界的,你是我的。”

    程康笑得更开心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人叫去集合,匆匆关了视频。

    乔仁娜趴在床上望着电脑发了很久的呆,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对自己说:“乔仁娜,你可真幼稚啊。”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到是程康发来的消息:记得好好吃饭——来自不是世界的而是你一个人的帅气的温暖大使的温馨提示。

    乔仁娜对着电话笑了好一阵,终于握着电话安心地睡去了。

    程康在深冬的一个周末的清晨敲响了乔仁娜的公寓门,乔仁娜正睡得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打开门的一刹那,程康一把用力抱住了她。

    “想不想我?一定很想我……有没有好好吃饭?肯定没好好吃饭,那你现在有空吗?”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我们去吃饭……不,我们去约会吧。”

    乔仁娜被这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弄得笑了起来,像三月里盛开的桃花那样脸颊泛着红晕,却还是端着架子说:“那可不行,我可是追了你九年呢,你一回来就捡便宜怎么行。”

    “那你想怎么办?”

    “你得追我,怎么都得追足九个月才行。”

    “行啊,那就从现在开始算吧。”程康低头吻了过去,一抬手,身后的门“砰”地合上了。

    05

    他们的婚礼定在次年的三月,算足了让程康追她九个月。

    从市局到分局,无人不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每个人都在盛传这金童玉女总算是得成了正果,乔仁娜还特地买了机票带程康去加拿大见老爸、去澳洲见老妈,顺便邀他们回国参加婚礼。

    乔爸乔妈头一次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吃了饭,程康全称在桌下握着乔仁娜的手,紧张得像个第一次面试的小学生。亏得乔仁娜是个左撇子,不耽误吃饭。

    轮到见程康爸妈的时候,乔仁娜又很紧张,程康只是安慰她:“我爸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我爸也是警察,你只要跟他说你是警校校花,我爸肯定乐得合不拢嘴,他一辈子都想娶警校校花。”

    “现在他儿子帮他达成了这个心愿,是吗?”

    “可不是嘛。”程康一脸骄傲地说:“子承父业。”

    “‘子承父梦’吧。”乔仁娜笑着在程康鼻子上狠狠地刮了一下,也就是那天晚上,他们先去珠宝店取戒指,刚走出店门,突然就见几个人毫无预兆地冲进了店里,然后卷帘门猛地拉上了。

    抢劫?

    乔仁娜和程康对视一眼,程康转身就要趁着门没关跑进去。乔仁娜忙拉了他一把,但手没有攥得很紧,程康转身狠狠地抱了她一下说:“我爱你。”

    乔仁娜没来得及说话,程康已经松开手跑了进去。

    也许只有电影里的结局才是美好的,现实往往都有残缺,程康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的时候已经被血糊住了脸,什么都看不清了。

    乔仁娜一直跟在担架旁浑身发抖,闻讯赶来的程爸爸程妈妈也都愣在那里。乔仁娜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看到程爸爸朝她点了点头,才匆忙鞠了一躬之后跳上了救护车。

    后来乔仁娜才发现自己在发抖,抖得自己都控制不住。

    她一直不喜欢医院,从外婆去世开始,她就觉得医院像个无形的死神一样,一次次要把她重要的人从她身边带走,而她除了无能为力,还是无能为力。

    程爸爸和程妈妈来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过了六个小时,程妈妈一言不发地攥着手帕,程爸爸轻轻拍了拍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乔仁娜站起身朝他们鞠了一躬。

    “虽然现在可能不合适,但……”乔仁娜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我是程康的女朋友,不是,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叫乔仁娜。”

    程妈妈定定地看了乔仁娜一眼,突然转过头去哭了起来。

    “好孩子,程康他……”

    “他一定会从手术室里平安出来的。”乔仁娜吸了吸鼻子说:“因为刚才我跟他说了,说我在等他,他知道的。”

    “好。”程爸爸重重地点了点头,拉过程妈妈说了句,“那我们一起等。”

    06

    乔仁娜在婚礼的那个秋天,选了一条纯白的短裙,推开病房大门的时候,里面的同事都跟着起哄了起来。

    “新娘来接新郎了。”小张凑过来对着轮椅上的程康说:“你现在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了,认命吧,我的程警官。”

    “嗯,我认命。”程康笑着朝乔仁娜伸出手,“我这个人特别知足常乐。”

    上一个秋天的某个午后,他醒来看到趴在床边的乔仁娜,恍惚又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午后。这孩子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就这么趴在他的床边。

    他能感觉到浑身都在痛,却唯独感觉不到右腿的疼痛。那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抓着被子的手开始发抖。

    其实在劫匪开枪的时候他就有感觉了,但他没有想到真的发现自己失去了一条腿的时候,感觉是这样空荡而绝望的。

    乔仁娜猛地醒过来,坐直身子怔了一下才看向他说:“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不用,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程康拉住了乔仁娜,勉力笑了笑说,“你再陪我一会儿。”

    “嗯。”乔仁娜小心地握了握他的手,回到床边安静地坐下,目光不受控制地看着被子下面空了的一块。

    “我知道……”程康闭了闭眼睛,把手轻轻挡在眼睛上。

    乔仁娜握紧了他的手,趴在他的手臂上低声说:“程康,你还记得我在电影院里说的话吗?”

    “我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也很可靠了,从今以后我都会守着你,就像你守着我那样。”她轻轻捏了捏程康的手,“程康,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缠着你吗?”

    “我说过吧,你那天说的话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程康,你在那一刻成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乔仁娜用力抱住程康有些单薄的身躯,“所以,能不能也让我成为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可能不是很充分。”

    程康没有说话,病房里一度安静得像是没人在呼吸。过了好一会儿,乔仁娜才觉得程康一直握紧的手松开了,她听见程康低声说了句:“我可能没有你的那么好,但是……”

    他挪开了遮住眼睛的手,眼睛里还闪着泪光,却还是努力朝乔仁娜笑了一下:“你这个理由,真的已经很充分了。”

    乔仁娜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站起身来,重重地吻住他。

    程康许久才喘过一口气说:“只是恐怕婚礼那天,要你这个新娘来接我这个新郎了。”

    “我不介意,”乔仁娜小心地捧着他的脸颊,“多远我都来接你,多久我都陪着你。从今往后,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程康轻轻拥住怀里的人,彼此成为对方活下去的理由,这恐怕是他能想到的最美的理由了。

    巨大的水晶灯照亮了整个礼堂,他在见证人的注目下取出戒指,认真地戴在她的手指上。

    那是一生一次的承诺,是彼此誓言的约定。而他们将遵循这个誓言,成为彼此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生死契阔,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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