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结束了忍耐了八年的婚姻,把女儿托给母亲,一个人去香港旅游。对,一个人,不跟团,让自己好好散心。
前夫是珠红二代,是珠三角地区分红的第二代,不是红色二代,有着珠红二代人的所有毛病:懒惰,不求上进,吃喝嫖赌打老婆。
女儿七岁了,我也整整经历了七年的离婚大战。母亲父亲家公家婆,在我离婚问题上是出奇的一致,坚决反对,离婚对她们来说,是绝对的没面子。终于,在那个男人带着一个大肚子的飞妹进家时,他们终于放手了。
拿到离婚证的时候,我才深深体会到唱“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这首歌心情是如何的明媚快乐。
所以,我去香港放飞一次。
当广东的女人连洗头水都是从香港买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到香港,可见我浪费了多少年的光阴。
当地铁报出下一站彩虹时,我知道我要下了,这是嫁到香港的女同学在电话里反复交代的。
可是 我的皮箱我的蛇皮袋被卡住了,而地铁拼命传来的“嘟嘟嘟嘟嘟嘟嘟”声,让我更加紧张。这个时候,一位绅士,他一定是金庸笔下的大侠,是基督上帝派来的天使,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我在行李,带着我飞出车厢。
后来,他带我去见我同学,后来,他带我上太平山下海洋公园,后来他带我去长洲去西贡,后来,他带我去婚姻登记处办理婚姻登记。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的被人爱被人宠,有人会对我细心到极致。我享尽了童话中公主们所有的美好待遇,我像一个女王一样受臣民的顶礼膜拜。天,我怎么可以这么幸福?
或许老天也嫉妒我的幸福,先生被查出癌症,肝癌,晚期。从知道到离世,仅仅一个月。
离开前夫我觉得天都是蓝的,可现在先生离开我,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们才五年,怎么可以才五年,我们说好的要在一起至少五十年。
我在浑浑噩噩中办完先生的后事,安放骨灰的时候,我恨不得也跳进坑里去。
回到家,我觉得自己透支了以后的所有的精神气,疲倦透顶了。摸摸额头,好像发烧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不想动 就这样烧死了最好,说不定会见到他。
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在喂我吃药喝水,还有声音在说“漫漫,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是他,就是他,每次我生病都是他衣不解带的照顾我。“真好,你没死,你没有丢下我一个人。”我在极度疲倦中握着一只手甜甜的睡去。
睡醒是第二天的下午。手机里是朋友们满满的安慰问候,也有殡仪馆通知什么时候需要再去签字。
我突然想起来,我不是生病吗?我不是发送吗?我怎么好像没事一样?
我急忙打开药箱,是的,退烧药感冒药按照份量少了三次的药,我再四周打量,炉子上有刚刚好的白粥,冒着微微热气,茶壶里,一片切得薄薄的柠檬在水中荡来荡去,而我,昨天发烧引起湿透全身的衣服换成了睡衣,“阿生,是你,你出来,不要丢下我。”我大哭大喊。
我突然想到,阿生是基督徒,他常常说耶稣死了又复活了,基督徒也可以死了又复活。“是不是耶稣不让他出来见我,因为我一直都不怎么相信。”
我趴倒在地上,对着先生的那一堆书拜下去,“耶稣耶稣,求求你让阿生复活,求求你,只要他复活,我把房子车子都卖了捐给教堂……”我巴拉巴拉的说着,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黑暗再次降临,隔壁传来《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Unchained Mslody》,“阿生,是不是你?”
我颤抖着端起柠檬水,这是阿生为我准备的。
忽然,我看见阿生站在我面前,无限爱怜的看着我,“漫漫,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你要多去教会,将来我们一定会相见的。下一站彩虹你还记得吗?下一站天堂,我先走了。”然后,就离我越来越远。
“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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