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疯子

搬家前，我和家人一直住在县城北面的家属楼，住户大多都是父亲的同事，邻里之间相互认识，大家见面都会热情的打声招呼。

只有一个人例外。

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就指着一个表情木纳，戴着近视镜，长相英俊文雅的瘦高年轻人说“十一，那个人是疯子，离远点知不知道。”母亲温柔的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

虽然年幼尚不懂事，但我还是模糊的知道什么是疯子。从那天起，疯子木讷的眼神里就多了几丝杀意，仿佛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毙命。

因为大人们的言语，疯子成了全小区孩子们的公敌，每每疯子从身边走过，都会吓得魂飞魄散，更有胆子小的女孩，会吓得哇哇大叫。

其实疯子，从未发过疯。

疯子似乎习惯了这种生活，每天见人也不抬头，也不和人打交道，只是不停地在小区晃悠。

落日的余晖洒向大地，照出疯子孤单的背影。

因为沉默不语，有人说他是傻子，有人说他是哑巴。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疯子在门口的小卖店里和老板讲话，疯子拿着水壶给老板灌水，并问老板还要不要继续加水。我将脑袋偷偷的探到窗帘后面，看着疯子如正常人一般的举止和谈吐，感到十分意外。

原来疯子本不是疯子，18岁那年因为高考失利遭到父亲的毒打，从此以后就成了人人口中的疯子，而疯子的父亲，就是小卖店的老板。

我出生的时候，疯子已经年近30了。

疯子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叼着烟在小区里转悠，有时候拿着水壶去给小卖店里的父亲灌水。疯子是个爱干净的疯子，头发梳得很顺，衣服也干净整洁，只是眼神木讷，仿佛还透着一丝绝望。

疯子的家境还算可以，一家人守着门口的小卖店，也够全家的开销。因为到了适婚的年纪，疯子被安排了相亲，除了眼神木讷，不善言辞以外，疯子看不出与旁人任何的差别。

农村的姑娘渴望嫁给省城的人家，何况疯子长相英俊斯文，又喜欢干净，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

农村的姑娘一眼相中了他，疯子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关爱。

疯子和农村姑娘结婚了。农村姑娘虽然皮肤干枯黝黑，但也无法掩盖其秀气的面容，疯子牵着农村姑娘的手，背着行李回了家。

从那天起，疯子的封闭的世界仿佛被打开一道裂缝，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容得下那位农村姑娘。

农村姑娘老实本分，从小就在家里帮忙干活，嫁入了婆家后，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包揽，疯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妻子，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疯子结婚，并对这个农村姑娘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胆子大的小孩碰见农村姑娘会去问：“阿姨，您怎么嫁给了疯子？”起初农村姑娘以为是孩子们无聊的恶作剧，但渐渐的大人们也开始对她和疯子指指点点。

“可惜了这个姑娘嫁给了疯子。”

“看她又和疯子一起走呢。”

……

农村姑娘终于明白，自己的新婚丈夫真的是别人眼中的疯子。可农村姑娘不明白，丈夫为什么会顶着疯子的“头衔”。

疯子会在农村姑娘伤心时安慰她，会抹去她流下的眼泪，心疼地望着她；疯子会在农村姑娘疲惫时给她按摩，力度大小适中，每捏一下都是疯子对农村姑娘的爱；疯子尊重农村姑娘的父母，经常时不时的去探望。疯子只是不爱说话，对自己以外的事情都不感冒罢了。

农村姑娘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依旧和疯子一起生活。

可时间久了，疯子是疯子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农村姑娘父母的耳中。农村姑娘的父母在得知消息后，大发雷霆，大骂疯子一家人是骗子，领着一帮人跑到疯子家去要女儿。

疯子急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时语塞，憋的脸红红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束手无策。农村姑娘哭着喊着不要回家，疯子的父母也在一边极力周旋。

“逆子！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家，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农村姑娘的父亲气的爆出了青筋，将疯子向后一推，拉起女儿就向外冲。

“看我不回家狠狠的揍你一顿！”

看到妻子远去的身影，疯子真的疯了，他拿起桌子上的菜刀，穿着拖鞋就下了楼。疯子的表情狰狞，原本木讷的眼神中充满了血丝，一种杀气从疯子的背后冒了出来。

疯子拿着菜刀向告密的人挥了过去，告密者的哀叫和求饶并没有阻止疯子，一刀，两刀....疯子的脸上被溅满了血。告密者被疯子残忍的解剖。

疯子笑了，疯子仰着头看着天空，哈哈的大笑起来。

“被告人徐某，在精神正常的情况下，将被害人王某残忍杀害，并将其尸体解剖，造成了严重影响，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疯子死了，小区里再也没有疯子了。

但是听说农村姑娘的那个村子里，多了一个女疯子。女疯子的后背上，有几道深深的鞭痕，终生没有褪去。

（无戒九十天训练营第12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