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我有故事你未必有酒

深夜食堂｜我有故事你未必有酒

01

苏茉在离开深圳前要求与莫生再见一面。

没有什么留念，只是想在临走前与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再见一面。之后天涯海角，不再相欠。

苏茉还记得那个晚上，莫生与她坐在大排档聊了整整一夜。他们酒喝到了底，始终没有提离别。

02

莫生在苏茉酒醉之际，讲了一个故事：

那年，我刚考上中学，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小县城里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所以拼了命地学习，想考上大学，离开家乡。

家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在他们心里，我是将来要干大事的人。

我记得高一那年，我在班上考了第一名，我妈开心得整夜没睡，第二天起早就去河里捞田螺。

我当时并不知道，照常去上课。课间，听班上考了第二名的同学说家里给他做了龙虾。我一听，心里自卑到了极点，因为我平时的午餐只是咸菜饭。

当傍晚放学回到家，我妈喊我吃饭的时候，我心里一点都没有知识改变命运的感觉。我爸撸了撸袖子，喊我去洗手，我看到了那盘田螺，突然间就朝妈妈冲口而出：‘’凭什么人家考第二的吃龙虾，我第一名的只能吃田螺？‘’

我跑了出去，那晚夜色朦胧，我像疯子一样跑进了林子。

那晚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天是怎么亮的。等我起床走到院子里准备洗脸时，发现了木盆里装着三只龙虾，体型很小。

我正在疑惑龙虾的来源，爸爸抽着烟草，走了过来。‘’你去看看你妈吧，她伤着了！‘’爸爸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有的只是平淡，我真怀疑妈妈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轻轻地推开门，我妈躺在床上。看到我进来，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

‘’妈，你咋了？昨天还好好的！‘’

‘’没，没，你赶紧去上学吧，要迟到了。‘’

我不听妈劝，掀开了被子。妈的膝盖下面满是淤伤。

‘’妈不小心撞到了。‘’

‘’妈，昨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去上学吧，妈不记得了！‘’

‘’嗯，你好好休息，晚上等我回来做饭。‘’

‘’嗯！‘’

我临出门时看到妈妈的眼眶有闪闪的泪珠。

突然间，我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妈妈，在昨晚，到河里去捞虾了，山路不好走，妈妈摔了一程又一程。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爸还在院子里抽着烟草，烟从他的鼻孔飘出，缭绕都空中，模糊了我的眼睛。

从那天以后，我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让妈妈吃上真正的龙虾，吃上这个世上最美的味道。

03

苏茉眯了眯眼，问道，后来呢？

莫生摇着手中的酒杯，指了指桌上的田螺。

妈老了，龙虾也吃过了，但早年也许操劳过度，如今不大记得人了。可是，她记得我要吃龙虾，每次炒了田螺出来都自责不已。

苏茉突然很想抱抱这个男人。

抱抱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

‘’莫生，你说，我们还会相遇吗？‘’

莫生认真地看着她的脸：‘’苏茉，你该记得当年来深圳的初心的。我们爱过闹过吵过，今天还能坐在这里聊天，不是因为感情，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城市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的迷惑，我们需要去面对它。‘’

‘’茉，我后来再也没吃过比田螺更好吃的东西。‘’

迷糊中，莫生好像离开了。

04

苏茉好像在梦中回忆了他们的相遇相知、相爱相杀。

直至后来，苏茉依然记得莫生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后来再也没吃过比田螺更好吃的东西。

苏茉觉得，她后来再也没爱过莫生之外的男人。

正如莫生没有回答的，我们还会相遇吗？

我们每天穿梭在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与多少人擦肩而过。也许，其中有一个人就是他。可是，我们终究擦肩而过，想必也不会再相遇。

我有故事，你未必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