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是不是这样,只有在某个随手拈来的深夜里才敢偷偷的跟自己说说话,小心翼翼的掰开包裹着内心那一点点小自尊的羽翼,既着急的想探个究竟,又唯唯诺诺诚惶诚恐,唯恐触碰到曾经某个软糯的肉刺,本想咬咬牙拔掉,却一不小心弄伤了一整根手指。
周梨上学时一度因为身材成为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笑柄,回想自己成长的那些年也不难发现相似的境遇,不能丢包袱似的把抱怨全都一股脑的丢给那些看客,但也更不愿承认被嘲笑是我们自己做错了什么。
由于长时间身后的影子里都堆积着各种非议,质疑,甚至谩骂,周梨本就踌躇的内心越来越动摇。她把一切原因归结于父母,是父母不能给她好的样貌,好的身材,她一度能在被子里偷偷的抹泪,泪水打湿枕头时又很担心,怕明天一早被妈妈发现了端倪质问她发生什么事。
周梨太爱封闭自己了,她不想任何人触碰她的内心,不想任何人看穿她柔软处的波涛汹涌。
她小心翼翼的周旋在身边一个又一个找不到缺口的怪圈里,每天战战兢兢的生怕别人揪出她的错处,再说出她最怕听到的话给她致命一击。
直到初中毕业,周梨都是这样生活的。
02
高中一开学,周梨被分到甲班,本以为可以摆脱曾被人诟病的外表。但在那个消息较为闭塞,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镇里,周梨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围观的看客换了一批。
成绩本优异的她在第一次月考成绩一落千丈直逼倒数,周梨曾很努力的想要赶上,做回之前优秀的自己,做个让自己喜欢的姑娘。但她越努力,就越无力。
很多时候周梨常常想,如果能在学业上取得傲人的成绩,即使被人嘲笑外表又能如何,大不了都归结于觊觎自己在年级里和老师眼中的地位。
有些强烈渴望了太久太久的物件儿,脱口而出的却是,算了,不要了。旁人就以为是真的洒脱的不想要,结果是无数个夜里猫在被子里仔细的擦拭着别人丢剩下的骄傲。
后来周梨一门心思的扑在学业上,除了争口气,她也是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心想着只要跳出这个圈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有的时候我就经常想啊,人为什么要努力读书,为什么要变得更好。学生时代总是觉得为了上个好大学,有个好工作。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读书的意义是让自己更喜欢自己,等未来棋逢对手,也能见招拆招。
即使技不如人,也不至于输得难堪。想着遇到他的时候不至于举起镜子打量自己一番后黯然的转身离开。我希望我有和你相配的资格和勇气,而不是输给任何一个人。
就是为了活的更有底气啊。
03
高中毕业,北方小城走出的周梨考取了一所南方的大学,如她期待那样,新的环境没人认得她,也再没人聚在一起啾啾啾的议论。
但故事总不会轻轻松松的走到完结,何况生活不是故事,精彩迷离的多。
新生活帮着周梨慢慢脱离了当初卑微的自己,渐渐学着穿衣打扮的她也跟"丑陋"二字毫不沾边了。但曾经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似乎并没消去,只不过被她小心的包好藏进了自己的秘密花园。
有人说过分的自卑敏感缺乏安全感的人会热情的迎接并珍惜每一个对自己主动示好的人,也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生怕一件事情没做好被讨厌。
周梨就是这样,但与此同时也矛盾的躲避对自己示好的人,背靠着心门无论如何也不肯打开。
大二上学期,周梨终于遇见了能锁住她那颗渴望被爱的少女心的少年。他们在如水的夜晚拘谨的坐在学校湖边的长凳上,就着月光喝一杯暧昧酿的甜酒。
终于等到少年表明心迹的那天,可周梨却再三思索后拒绝了。她还是不想有人走近她,尽管那人早已在她心里扎好营帐,只等她一起住进。
04
后来我问周梨,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她淡淡的回答我,"可能还是害怕吧。"
周梨也不清楚自己害怕什么,可能是怕牵手时被他嫌手不够细滑,拥抱时被他发现腰间的赘肉,一起吃饭时知道自己挑三拣四矫情不行的毛病。
她怕有一天吵架时对方气急败坏的冲她吼,骂她丑,揭开她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疤。
我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跟他坐下来表明这些问题。周梨摆摆手,"本来就是我自己不够好,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让他因此有负担。"
我愕然。
我眼中的周梨获得过各种国家级比赛的大奖,大学前两年就考取了大部分与专业相关的职业资格证,课余时间自学的小语种,还兼职帮人做过翻译。
为人处世很会为别人着想,从来都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外表经过最近几年的沉淀也变得知性优雅。
这样一个在我眼中十分优秀的女孩子,竟然亲口说自己不够好,还以此为由拒绝接受爱慕之人的表白。我看着对面温柔的姑娘,突然也跟着难过起来。
也许是周梨过去残留下来的伤口每每碰到都还隐隐作痛,但我想等她愿意打开怀抱去迎接温暖的时候,就是伤口痊愈之日吧。
Fin.
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里说,我所有的自负都来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都来自我内心的软弱,所有的振振有词都因为心中满是怀疑。
我假装无情,其实是痛恨自己的深情。我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四处游荡流亡,其实只是掩饰至今没有找到愿意驻足的地方。
其实啊,你真的不用自卑,你已经足够好,只不过自己不知道。
早安啦,你和世界,接下来的日子就用来照着镜子承认自己的好吧,大胆去爱,也顺便接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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