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听”,我们会联想到“耳朵”吧?
在人体的构造中,“耳朵”无疑是那个我们联系外界的一个重要器官。声波通过空气震动,传送至耳膜,引起耳膜的震动,再传送到给耳内小骨,再传给耳蜗,连接耳蜗的听神经把声音信号报告给大脑,我们完成了“听”的行为。由于震动无处不在,我们的“听”也无处不在。
“听”这个汉字,如果把它拆开,很快我们会看到“听”这个动作对应的主要是哪一种声音。“听”由一个“口”和一个“斤”组成。“口”意味着我们听到最主要的声音是“语言”,即便是这个世界上有比语言还要多的声音,而我们就只专注在这一种。如果我们能从语言中脱离出来,去听听其他的声音,或许我们的状态就会很不一样。
人类一天要说很多话,也要听很多话。不管它是否有必要,是否出自内心,是否是被动还是主动。“口”是一个“管道”,也可以说是“声音的出处”,而“斤”是一个计量词。由此,我产生这样一种理解:听,是在一个管道中提取某些东西的行为。
管道中有它的总量。比如某个人说了10句话,而完成“听”的人就会在这10句话里提取一部分才能完成“听”的行为。除了数量,这里面还有质量。“质量”我们可以理解为说者所要表达的“意义”。计量里的“意义”又会在管道的传送中流失一部分。如果加上说者本身语言表达的限制因素,这流失的部分就更多了。单从我们汉字的形象和意象意义来看,“听”本身就造成了管道里信息数量和质量的流失。从这里我们得到一个事实:听者和说者之间的信息处于一种不对称的状态。
以上算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么想之后,我更加明白《非暴力沟通》在倾听章节里开篇就说到的:“倾听一个处于痛苦中的人,不仅十分罕见,而且非常难。那简直是奇迹;那就是奇迹。有些认为他们可以做到,实际上,绝大部分的人还不具备这种能力。”可见,“听”真的不是一件我们有两个耳朵就能完成的事。
前天在读书会主持关于“倾听”的章节,昨天我在朋友圈看到一位朋友发了这样一个图:
人体构造里的两个耳朵被弄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心形。而现实中的我们,耳朵分别位于脑袋的两侧,把这个“心”分成了两半。对照这幅图,再摸摸自己的两只耳朵,我们不难想象,由于分离,我们失去了“完整性”以及“心性”。
原来......妨碍我们去“听”是因为我们失去了“心性”。
那么,想实现真正的倾听,就要把心的完整性找回来,用心来听。
《非暴力沟通》倾听章节的主题语这么写着:全身心去倾听。
这里还说到了“身”。耳朵是“身”的一部分,“全身”,就是身体的各个部分:头、手、脚、心、肝、脾、肺等等,这些都要用上。有时候,我们会觉得不可理解,这些身体的部位如何产生“听”的行为?耳朵才有听觉神经,其他部位怎么可能有?
读完整个章节,加上现实中的事例,我算是有了一些体会。
全身心去倾听,除了耳朵的其他身体部位都不需要有听觉神经,当我们把心的完整性找回来,“心”在主导一切,继而身体的其他部位开始履行它们的本职工作。比如:拥抱。当我们真正倾听之后,人类原始的慈悲、共情会被激活,那时候语言是空洞的,双手会做出比语言更快的动作,那是一种本能。你会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另一个身体。
就像书中举的两个例子。
第一个:
那位戒毒所里被瘾君子压倒在地的女士说:“刚开始时确实很恐怖,不过,说了几句话后,我就不再将他看作是恶魔。”
读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读,而是在书的空白处写上了:“每个人成为恶魔的底下都有一个温顺的自己,她看见了那个温顺的他,人与人之间的连接就开始了。”
第二个:
作者在给一位患有精神病的女孩做治疗,5天那个女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刚开始他总想用各种语言来刺激她,想她说话,后来他就只是拉着她的手,什么都不做,反而女孩就开始说话了,后来病也慢慢好转了。
从这两个例子来看,其实有时候“耳朵”这个器官是可以摆放一边,屏蔽它的功能的。两个例子中进行“听”的这两个人,他们都在声音之外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们的心在觉察和感知着在自己面前,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一个生命体。去体会、去感受、去代入,这样做之后,就像书里说的:一旦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得到了理解和接纳,一般来说,他会觉得很惬意。
当一个人感觉惬意,他就找回了原有的“温顺”。每个人原本都是温顺的。
昨晚有幸进行了一个倾听,脑海里翻腾着前一天学习到的东西。该如何运用?那时候我提醒自己尽量少说话。我看着对方说话的眼睛,那里有隐隐的泪水,没有流出,但是我知道那里有泪水。我说:“我抱抱你吧,我现在想抱抱你。”
当时我的胸前挂着一个背包,我们的身体因为背包而相隔了。我又说:“等一下,我要把包拿开,我想接触到你的身体。”
然后,我抱着她那单薄的身子,是那么脆弱,我想用我的温暖去温暖那个身体。她也许也不知道那时候的我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拥抱会给她带来什么。反正,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的事。
像这种除耳朵之外的倾听,我和先生也经常会做。有时候想想,如果没有这些,也许每次闹情绪都得不到清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先生养成了一个小默契。每次我情绪不好,感觉心里堵得慌的时候,我不想说话,因为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会懂,我就只说一句:
I am stuck.
Stuck代表我的心堵了,脑袋思考不了,呼吸不顺了,身体哪哪都堵了。这时候他就会用手放在我喉部和心脏的部位,揉几下,然后往下快速滑行,做一种把堵住心的东西清除的动作。每次他这么做着,没几下我就会呼吸顺畅,整个身体就会舒坦,有时候还会哈哈大笑。反过来,他觉得stuck的时候,我也会这样给他做。
读完《非暴力沟通》我才意识到,我们平时这些傻乎乎的行为其实是在践行真正的倾听。我们堵的时候需要的真的不是“语言”,而是调动身体的所有感知能力去体会这个人的需要,可以先从身体着手,让他平静下来,再给予适当的反馈。
“适当”需要耐心去培养和洞悉。当我们看见一个恶魔底下温顺的他,我们的耐心自然会形成。而这种“看见”就需要找回“心的完整性”。这也是作者为什么说非暴力沟通不是一种机械的技巧,它的实质是增强人与人的联系。
人与人的联系,从我们出生那一刻就开始慢慢走向枯竭,特别是在我国的文化底下。我和先生动用耳朵之外的身体部位去倾听,这样的行为绝对不会出现在我和我爸、我妈、我哥哥之间。甚至连简单的拥抱都做不到。
为什么我和我先生就能做得如此自如?和生我养我的父母就做不到?
因为血缘关系不能和人与人的联系等同起来。很多事例表明,有血缘关系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加富有挑战。
找回“心的完整性”就从“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开始。
就像书里的一句话:你越是留意自己内心的声音,就越能够听到别人的声音。
当我们学会倾听自己,就能冲破由于血缘而妨碍联系的障碍,就能冲破种种原因而形成的障碍。它很难,但是它渗透在我们每一个细小的意念和行为当中。当我们时刻保持觉知,我们就走在寻找如何倾听自己的路上。它可以发生在一瞬间,也有可能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无法寻找到,可是我们始终在寻找,人的本质其实都在寻找这样一件我们与生俱来又遗忘的东西——倾听自己的内心。
愿你我都能寻找到,感受这颗心的震动和力量。
祝福大家!
夜莺
一只用文字唤醒人们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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