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

一、鱼记忆

记忆是十分奇妙的东西，当我以为我已经遗忘的时候，却在某个瞬间变成清晰的画面。你会惊讶于记忆如此清晰。

当还有记忆的时候，能够证明这个人真实的存在过，以及此刻，真实的存在。

我叫连一，二十一岁，出生在四川北部的大山里。我不说我来自哪里，所谓的来自于，对本的追根溯底。我来自于母亲的子宫，来自于父亲的精子和母亲卵子的结合，我究竟来自哪里，我不知道。

在高中时写过一篇作文《我是谁》，我用零散的文字阐述了自己的困惑，在作文的类型一栏，犹豫许久，写上了抒情散文。这些困惑没有答案。就像很多事情其实没有原因，不必追根溯底。

当开始思考死亡的时候，回望短暂的一生，擦身而过的人，没有值得特别一提的。轰轰烈烈和死寂都是曾经，引以为傲的，也无法阻止接下来发生的。

在金鱼死亡的时候，保留着它最后七秒钟的记忆，对它而言，七秒便是整个生命。

我决定写一个故事，或真或假，或有我，或没我。

二、没有开始的开始

凡是故事，都有开始结局，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没有开始。

生命，开始于母体内胚胎的形成。完整的独立的生命则由脱离母体时的那声啼哭宣告开始。我的故事，开始于生命的开始。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的存在，是一种恩赐。我的生命，是因为另外两个生命的逝去。我并不感激他们，不感激意外的恩赐。这让我在做最后的决定时充满愧疚。

我叫连一，女，二十一，目前的生活状态颓废。

睡觉，吃饭，睡觉，我的生命就剩下这两件事。

三、哥哥

我生命的存在，除了父母的恩赐，还得于两个未见面的生命的恩赐。他们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在母亲温暖的子宫内，被穿过母亲皮肉的细长的针管注射入药物。他们依旧在母亲的腹中，只是感觉不到温暖。在他们还未脱离母体时便被遗弃。肉体在脱离母体的那刻被奶奶用簸箕带到隐秘的地方埋葬。除了埋葬他们的奶奶，没人知道他们躺在了哪里，无人问起，他们似乎未曾存在。

计划生育带走了他们，却带来了我。在第二胎手续的庇护下，我得以出生。年轻的女人有旺盛的生育能力，在失去两个儿子后，在我姐姐三岁半的时候，在他们期望迎来第三个儿子的时候，我便出生。

尽管未在期许中到来，但我并没有因此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理应感恩。在我年少的时候，我觉得理所当然，所以并未学会感恩。夭折的小生命，我的哥哥。没有歧视我这不速之客的，我的家人。

我一直希望能够有一个疼我宠我的哥哥，我有，两个，只是我们未曾谋面。在我还未形成的时候便已经有，他们的生命换了我的存在。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