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

或许是茅草大侠的长·刀，在风中摇摆的样子点醒了我，或者是地灵高举着的干瘪圆形果子吸引了我，忽然就有了想去的地方。

“我们去春天时去过的那片山林吧。”我拍着前排的豆爸，急切地说。

豆爸没听明白，“哪一段？往西走，还是往南走？”

“往南走，去五月我们爬过的那个山，你忘了，山下有棵大杏树，我们还在那摘杏子。”

豆爸想起来了，方向一转，我们和前面的车流分道扬镳。

车子在彩虹路上飞驰，这是一段新修建的路线，把三个有旅游资源的乡镇连在了一起，因路面中间刷了红黄蓝三种颜色的彩漆，有了特别的名字和趣味。

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南面，还有约1个半小时的车程。这个时节，大地上能瞧出生机流动的只有一块块麦田，在山里穿行，绿色的田地少之又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是一片片光秃秃的树林，区别在于，有的树叶一片不见，而有的树木上却有一层层成片的卷曲黄叶围绕，像是穿上了一件洛丽·塔风格的衣裙。

不断对比着，想判断出哪一片山林是我们上次来的地方，但两个季节差别太明显，有点吃不准。

五月，林木最葳蕤的季节。

上次我们来的那天，游人并不多，我们在一个转弯处发现了这片山坳里的郁郁葱葱，马上停车，沉醉其中。

路修在半上腰，头顶是成片成片的树，只是在姿态高矮上有差异，在粗状细弱上有不同，满眼的绿，绿的让人心动，让人莫名其妙想屏住呼吸。它们层层叠叠挤占在这山的每一个角落里，晕染出浩荡蓬勃的生机。

观察了很久，用眼睛开辟出一条小路，豆爸打前阵，把这条路慢慢修在山坡上，我们沿着这条细痕往上攀爬，终于觅得一小片空地。微醺的春风吹在脸上，劲瘦的灌木植物在轻轻点头，有沙沙的铃铛响起，一朵开满白色蔷薇花朵的树枝在鬓边摇晃，我听见胸膛传出快速嘭嘭嘭的声音，是心动的感觉。

那一刻，脚下的山石是有生命的，一呼一吸之间，生机就涌了出来。于是草木开始生长，鸟虫生生不息，这是一个我不曾深入了解的丰富世界。匆匆而过时，总觉得山林是安静的，沉默的，静止的，甚至是孤寂的，它不能移动半分。可身处其间，各种虫鸣汇成轻灵的山语，它哪里都看得到，听得到，风把千万里外的世界说给它听。

虫儿在它的臂弯沉沉入眠，林木上又藏着多少鸟儿的归巢。

若大的山林，反衬出我们才是孤独的路人。

生活日复一日，有点麻木了，匆匆奔波的时候，就算是春天，也不再因新叶初生而激动。于是我们在重复中变得茫然，变得紧绷，才会从热闹中出走，寻求大自然的安宁与平静，然后再回归自己的群落。

现在，我又一次远离热闹，一路向南，向着记忆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