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母亲节又到了,这让我想起了那个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近在眼前的老姜。老姜是个要强的女人,她要强到我都得跟着她姓姜。至于我为什么会随了她的姓,这话说起来有点长,简言之就是我奶奶觉得我这丫头片子配不上我爸的身份地位,想把我过继给大伯带回老家圈养,让我爸再生个儿子“继承王位”,因为这个,老姜跟我爸离婚了,她带着我从那个家走的时候,没房子,没存款,没工作,但她还是要强的走了,从此我就成了小姜。
老姜把我放在外公外婆家就出去找工作了,在我成长的记忆里,她都是点状出现的,并且都是黑点,因为她除了带回曲奇饼干和玩具,几乎每次都在强势的要求我,这跟我和蔼可亲循循善诱的外公形成鲜明对比,慢慢的,等我过了痴迷曲奇饼干的年纪,我就越来越反感她了。
我跟老姜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我报考大学的时候,她一定要我留在北京读书,而我就想去我外公的家乡,她是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我的,我记得老姜最后对着她爹愤懑的说: 我把孩子交给你,你就把她给我教育成这样!从来不听我的,我恨你。喂喂喂!你恨谁?你爹是谁,是我最最亲爱的外公,你敢恨你爹,我就恨我妈!四目相对时,我恍惚看到了老姜眼里有泪水?不可能,不可能,老姜可是女强人,她是不可能哭的。
接下来的一路,谈恋爱,考研,找工作,找老公……每一件人生节点上的大事儿,我都跟老姜大吵大闹,最后一次,因为她不满意我现在的老公,我们决裂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姜躺下,当我提着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我多希望她能对我说: 宝贝儿,如果他对你不好,欢迎回家。现实是我只听到了一声: 滚!
我走了,因为我坚信老姜是个内心超级强大的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一切,她也能活的很好。
这几年,脱离了原生家庭的保护,在社会上,在婆家碰的一鼻子灰,我才明白老姜当年说的都是对的,字字箴言。但上了贼船,已到江心,至少跟我同船的老公是个踏实有爱的人,我这一叶扁舟就慢慢划着吧。这些年的老姜似乎很精彩,她退休了,开始跑马拉松了,开始拿着相机四处旅游了,她又恋爱了,她又分手了,又有老头再追求她了……
有一天正在我百无聊赖的思考,中午是吃包子还是吃麻辣烫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老姜的电话,她说: 跟妈吃披萨去,我请。几年不怎么联系,再见面我们似乎都有点尴尬,她什么都没问,递给我一份价值不菲的保险,告诉我:“妈妈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你要好好生活,热爱生活”。之后她就接了个朋友的电话提前走了。看着她优雅靓丽的背影,我很欣慰,也挺骄傲,因为这个如此年轻时髦的老太太是我妈,我笑了。但看着眼前这杯咖啡,我又哭了,我想起13岁我妈带我喝了人生第一杯咖啡,15岁她带我近电影院看电影,18岁上大学她给我买了第一部手机,第一台电脑……我妈给了我人生这么多第一次,也是她给了我生命,我才有机会体验这世界的一切。
写到这里,我已泪流满面,虽然我还没想到要给她买点啥,但我必须给她打个电话,跟她说: 妈,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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