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冬

我已久未写作，停笔一久，便连写字都有些笨拙。以前偶尔还写写日记，但都是潦草打发，记记流水账。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从十九号到家，今天终于见到了太阳。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冷到你只想缩进被窝，冷到早晨八九点钟都还赖在床上。鼓起勇气伸手摸一摸晾在一旁的衣服，在触到冰冷的一角的时，又闪电般把手缩回温暖的被窝。于是，那一点点起床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便想着再晚点起床也是不要紧的。除了父母出门前的催促，“快点起来，饭菜都冷了”，假期里也没有什么能打扰到我睡懒觉的。

父亲是一大早就出门了的。他在县城的一个工地上干活，早出晚归。母亲在县城的一个食品厂打工，下班早就回来，要是晚了，也就在那边休息，食品厂提供住宿的。

我正挣扎着要起来时，突然听到父亲大老远就在叫我。我因为一回家便感冒了，嗓子也有些沙哑，我扯着嗓子回了他几声。他一进屋便大声说:“我车子被堵了，我车子被堵了......”

堵车，是我们这儿时不时就要发生的。在过节，尤其是新年时，交警大队会派三四个人在出入县城的必经之路查车, 我们那里的人称为“堵车”。这里很多人和我爸一样，早上骑摩托车去县城打零工，天黑时骑摩托车回来。这些人干的都是力气活，一天也就挣到一百三四。为了省钱，有些人便没有考驾驶证。四邻八舍说到堵车都是胆战心惊，我以前也听过某某的摩托车被堵了，没有驾驶证，被罚了一千多，还被关了两天。尽管这类事情不少，但多数人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我记得我爸是考过驾驶证的，“你不是有驾驶证吗?” 我问他。他说上个月过期了。我心想这下有点麻烦了。

他去敲老弟的房间，“等一下我有事就给你们打电话，要送什么证件，你们就送过来。”他说完急忙出门了。

我赶紧穿好衣服，打开房门的时候早就不见他了。我打他电话，要他等我一下，我说我陪他去交警大队。他说:“不用了，太远了，车费都贵得很。”四块钱的车费，在我们看来，哪里贵了。但是他觉得能省就省吧。我坚持陪他去，他说去了也没用，我想那就算了吧，确实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长这么大，我总是觉得愧对他。他的一生过得并不容易，用自己的力气钱，供这我读完大学，老弟读完高中，他在我的记忆里每天都是在劳作。大学毕业后，我读研究生便没再问他要过钱，毕业后我用平时做家教赚的钱给弟弟付了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希望可以减轻他们一点负担。我明白即使我再怎么劝他们少干一点，他们也总有千万个理由来回我。母亲说:“我能动的时候就多动一动，能多挣一点也是一点，这样你们也少些负担。”原来我们都把自己当成了负担。

对于父母这样的说辞，我时常感到愧疚。记得有个和我一样刚毕业的小伙伴说，大学毕业后，每个月觉得自己还有用的时候就是发了工资给父母卡里打八百块钱的时候。虽然刚毕业工资不高，在外面也混的一般，但能给一点点给他们，他们会觉得我们在外面过得还好，不至于那么担心。

我也是在外面，但毕业后手头过于拮据，便没有往家里打钱。难怪我父母时常在电话里问我是不是钱不够花，是不是需要他们打钱过来。这样想着，大家都在互相担心啊。

下午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回来。我便给他打了个电话，幸好没多大事，罚了钱，买了保险。六点钟的时候，我从菜园子回来，看着他载着母亲。他一进屋便大声说:“幸好我有驾驶证啊！说了今天不让你去吧，我跑了好几个地方，你要是去了，还跑不赢。他们拦了好多车子，我还只罚了两百，那些没驾驶证的罚的才厉害......”好像他的啰嗦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