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董和小范

（这些文字，收录在我父亲的《散落在记忆深处的那些人和事》，写于2013年8月）

小董和小范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城市知青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一夜之间，我们生产队上来了十名从省城都市下放的男女知青。小董是男知青，分到了我的二叔家居住，小范是女知青，住在队里的知青点里。

小董名伟，长得五长粗大，浓眉大眼，国字脸庞，两片厚厚的嘴唇从不轻易开启，给人一种憨厚的印象。

那个年代，农村没有电视、电灯、电话，村民们难得的闲暇时便用赌博来作为唯一的娱乐，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头，用于赌钱的麻将和扑克牌却很难找到，于是人们便用摇骰子的方式来赌。小董不甘寂寞，也参与其中。

小董每赌必输，原来，他不认得单双，两颗骰子，每面的点数相加，双数即为双，单数即为单，如此简单的游戏，一个从城里来的学生竟然一直到许多年以后回城仍未能弄明白。

这件事，一直让我疑惑到如今，一个连幼儿园小朋友都能认识的双数和单数，小董，怎么就认不得呢？

小范叫范永秀，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瓜籽脸，长发披肩，投足举步无不透出青春的气息。在女知青中，小范称得上是最标致的女孩。花香惹蝶，别说知青点里的男知青，就连我们生产队和附近生产队的男孩儿们，有事无事总喜欢到小范身边转转。

到了农村插秧的季节，知青们跟着村民下了水田，插秧的人被蚂蟥叮咬是必然的也是经常的，蚂蟥吸饱了血，便会自己从被咬者的腿上掉下去，被咬者若发现的早，手掌一拍或用手指一扯，蚂蟥也就脱落了。

小范这是第一次下水田学插秧，一会儿，小范觉得小腿上痒痒的，提起腿一看，有血在流，身边的知青男孩说，哟，小范被蚂蟥咬了，另一男村民过来吓她“不好了，你看别人被蚂蟥咬，蚂蟥叭在腿上，你这腿上的蚂蟥呢？莫不是顺着血管爬进去了吧？”这一吓不打紧，把个小范吓得魂飞魄散，嚎头大哭。

小范回到知青点，两天不吃不喝，总是觉得自己的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无论队上的农民伯伯还是农民阿姨，怎么劝说与解释，小范也不信。第三日，小范跟城里的父母写了封信，信上说，有一条蚂蟥钻进她的血管里去了，她快死了。那时候，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十天后，城里的父母才收到小范的信，又过了三天，父母亲搭车赶船才到达知青点，看到瘦得不像人样的女儿，父母亲心疼之余就有了责备：蚂蟥怎么会钻到人的血管里去呀！听到自己的父母也这么说，小范才放下心来，破涕为笑。

如果说，小董不识数让我疑惑，那么，小范对这么简单的自然常识也不明白更让我不可理解。

（知遥为父亲开的专区，喜爱便好，不可抄袭，违者必究。）

清风明月 64岁 法律工作者 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