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到底是韦婆婆狠心,她肯定巴不得瞎眼老汉赶紧死了呢。”芹子恨恨地说,她因为打花椒树的事引起的内疚瞬间消失了。
“就是。要不,她天天骂,天天骂人家!”小英也说。
冬冬没说话,看样子也同意两人的话。
三人又默默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就散了,各自回家。
下午,芹子来学校时路过韦婆婆家外那条高塄,她发现有几个妇女站在那里,正指着韦婆婆院子说些什么,便凑了过去。
“瞎眼老汉就这么死了,韦婆婆往后日子才不好过啊……”一个胖大婶说着,还叹息了一声。
“是啊!听说韦婆婆到现在不说一句话,不吃一口饭,也不哭不闹,像个活死人一样啥也不管。她也是苦啊……”另一个妇女说着,还撩起围裙擦了擦眼角。
“瞎眼老汉也是的,韦婆婆骂就让她骂好了,又不是第一次,都骂了这几年了,你当耳旁风不就是了!何苦和自己过不去,怎么趁韦婆婆清早去地拔草就把一整瓶敌敌畏都给喝了!看来是真不想活了……”
“听说前晌三奶奶去他家借药罐子,看见他满嘴吐沫倒在地上,想喊人救,可早不行了,人都凉了。”
跟前站着的好几个妇女都纷纷叹息,有人还说韦婆婆心里真苦。
芹子愤怒了,韦婆婆天天欺负瞎眼老汉,要不是她,瞎眼老汉不会自己想不开。怎么这些人还替韦婆婆说好话,真是太分不清好人坏人了。
“呸!”芹子愤愤得吐了一口唾沫准备离开。
“唉!当年瞎眼老汉就不该硬让学习那么好的娃回来,还硬让娃去那吃人的煤矿挣钱,说攒钱快,好娶媳妇。结果可好,最后娃都没了,是谁谁能不气?韦婆婆可是把娃想死了,她在家骂了瞎眼老汉,出去就到娃坟上哭一通。看着真恓惶。现在年纪大了,看看别人儿孙一大把,自己却守着个要了孩子命的瞎眼老汉,更来气……”那个胖大婶又说到。
芹子本来要走,听了这话,怔了一怔,又站住了,呆呆地看着韦婆婆院门外那几个忙着锯木头刨木头的人。
“现在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恓惶呢!”
“要不是村委会,怕连口棺材也做不成……”
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还在说着什么,芹子却慢慢走了。
几天后,瞎眼老汉被村里人出殡了,很简单,装在一口桐木棺材里被送到了他儿子的坟旁边。那里,早就留好了位置,两个。现在,还空着一个。
韦婆婆几天来依然不死不活,还是邻居三奶奶去家里劝,才逼着她吃了几口饭。还有几个帮忙的妇女,也陪着流了一通眼泪。办完丧事,也就各自回家了。
芹子每天放学路过那条塄,总爱站着待一会儿,悄悄看看韦婆婆家有没有动静。办完丧事的院子和以前一样,啥变化也没有,只是少了韦婆婆那骂声。哦,院里的花椒树也不在了。
天气越来越冷,芹子倒是没有误过一天课,按时来去,有空就和小英、冬冬在一起说会儿闲话。或者,把从家里带来的吃食换着尝尝。日子就这样不快不慢地走着。
一天早上,芹子醒来后发现窗外很亮很亮,她推门出去一看,下雪了!夜里不知什么时间开始下起来的,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软软的,白白的,像被子一样的雪层覆盖了自家的小院。
芹子高兴地叫起来,妈妈兰花被吵醒了,咕哝了一句什么,就去厨房做饭了。芹子一下子想起来爸爸昨晚是夜班,回来迟,就赶紧闭住嘴,她不想吵醒爸爸。
芹子悄悄在院子里玩雪,她一会儿两只脚并着往前挪,身后就留下了一排美丽的带有花穗的小脚印。一会儿,她又弯腰在地上用手指画画,一个圆圆的笑脸,一朵太阳花……
“芹子,吃饭。”妈妈在厨房里叫她了,芹子拍拍手上的雪,在手上呵着气,一头钻进了厨房。
“看你只会玩,把鞋踩得都是雪,你就穿着湿鞋去上学吧!”兰花数落起芹子,一句接着一句。
“唔……一会儿就干了,没事。”芹子嘴里塞了饭,含含糊糊地说道。她刚才玩得开心,早忘了鞋子的事。鞋子,太单薄了,就是不下雪,也冷。现在可好,湿透了更没法儿穿了。不过,芹子不敢和妈妈说真话,就装没事。
满堂掀开厨房门帘也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双红皮暖鞋,在芹子脸前晃了晃,示意芹子吃了赶快来拿,他就出去拿了铁锹,铲雪去了。
芹子心里尖叫了无数回,三口两口咽了饭,冲出厨房找爸爸去了。兰花看着没刮净饭的碗,脸色铁青,却没有跟着出去。
皮暖鞋啊,先不说那红色的皮面软软的,还闪着光。就说鞋里这层又白又软的毛绒,脚一放进去就被温暖包围,简直太暖和了。
芹子开心的笑着,蹦着,又拉满堂弯下腰亲了他一口才罢休。
满堂直起身,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要送芹子去上学。
芹子又发出一声快乐的尖叫,回屋里抓了书包出来,拉着爸爸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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