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就滚吧,不要再回来找我了!”强子说完狠狠地把红英买的一大袋子小吃和饮料扔了出去,可乐碰上了什么尖锐的东西,残忍地喷了一地。“你在发什么神经?亲爱的!”红英娇嗔道,“我那么远来看你,难道和你睡一晚上还要征得他同意吗?他算什么?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装什么?”强子发出一连串反问。
听到这她一把挽住他的右手将身子紧紧贴了上去,用温柔的眼神陪笑道:“傻瓜,生这么大气干嘛?你在宾馆等会儿,我去给队长打个招呼就过来,你不了解他,他脾气很大的。”,说完她嘟起嘴摇着他的手,用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等着他的发落。
她真的太了解他了,六年的同居生活从大学三年级就开始了,对他的感情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强子转怒为笑,在她俏脸上捏了一把道:“好吧,把房卡给我,你快点回来好吗?”,“野色!”,她学着港片里警察的样子给他敬了一个礼,动作又滑稽又可爱。
他用饱含温情的眼神目送她向指挥部帐篷的方向走去时,细心的他从她转身的瞬间的眼神中读到了为难与内疚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两个真正相爱的人之间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回到宾馆,他的心里开始五味杂陈,他觉得她今天是如此地反常与造作。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献殷勤,殷勤得有些虚假,以前可都是我在给她献殷勤啊,她只是像个女王一样温柔接受。
这太不像她了,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难道......?他的心“咯噔”一声像被狠狠摔了一下,自尊心让他不自矜地长叹一口,接着一屁股坐进沙发里陷入深深地思考。
他想起毕业那年,她曾为了争取他能分配到她的老家割腕自杀,差点真的没有抢救过来,还是他亲自背她住的院,她那时刚烈要强的可怕,都愿意为他献出生命呢。
大学时代时,她不顾一切冲破他那充满贫穷与不体面的秘密防卫,直击他的心灵,包揽了他整整两学年的生活开支。
她还为了证明清白把贞操献给了他,她作为她们院校的校花,为了他拒绝了追求她两年的班长,每次学校举办晚会主持节目时,她都只对着台下的他微笑,引得几多老师和她的同学们的嫉妒和白眼啊。
她甚至在他们认识后,没有买过一双高跟鞋,就为了走在一起显得他更高。而刚毕业那年待岗期间,那些漫长的夜晚来临时,她每晚都给他亲手洗脚洗臭袜子,然后用最温柔的身子抚慰他进入梦乡。
这一切不会骗人,她是那么认真地爱着我,我怎么可以这样胡思乱猜呢?强子啊你的臆猜可能会让要强的她永远离开你,而离开她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怎么呆得下去?想到这,他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我抛开一切,专门写申请分配到这个遥远陌生的地方,不就是想跟相爱的她生活一辈子吗?
不,我不能这样对她,我要感化她不要犯傻,何况这都是我的臆猜呢,今晚一定温柔地对待她,甚至用我的身体技巧征服她,让她永远离不开我。
一个小时后,红英回来时已经在帐篷那边刻意打扮了一下,她要把最美的一面给他,给这个他深爱过的男孩,这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剜回来的男孩以身体的抚慰。
当天晚上他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他强压住了那小小的醋意怒火,没有追问,表现出了电影故事里男主角才有的大度。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红英早就回到了工地上,他留恋地摸了一下他睡过的地方,她是那么难忘,他可是他的初恋啊。他快速洗漱完后出了宾馆门,直奔她工作的帐篷而来,她正在给省里来检查工地的领导们上菜。
他迟疑了一下,便在相隔二十几米远的地方高声说了再见:“红英,你忙吧,我要回去了,以后抽时间再来看你,你保重!”,“好吧强子,车快到了,你等会儿。”,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开始继续忙了起来,甚至都没问他吃了没。
强子失望到了极点,换作以前她一定会扑到他身边陪着她等车并目送他离开,而这一次的落差彻底粉碎了他对现实的美好想象。
他坐上回去的班车,从车窗里不甘地盯着她工作的指挥部,他期盼着她能回头看一眼这辆巴士,哪怕就一次,但她出出进进于各个帐篷之间,并没有回头。这一刻他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久久无法复原,眼眶里不觉间噙满了泪花。
回到家的他悲愤与不甘交织在一起无法睡眠,他觉得今天的她好陌生好假,连这他们共同营造的小家都变得如此讽刺与虚假。
他想起一个月之前,他第一次去工地看她时,她当时被工地上的一个年轻同事纠缠,但当她发现强子的身影就远远叫喊着扑向他而来,相近那一刻,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扑了他一个满怀,开心的像个孩子。
而短短的一个月他经历了什么?想到他毕业这几年都没怎么寄钱给父母这些时,他彻底崩溃了,久久不能自己。
经过了一夜的挣扎,疲惫的他在天亮后就骑着单位配发的摩托车返回了四十三公里外的观测站,他工作的地方,这里能让他静一静,毕竟他还对她存有一丝丝的幻想。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红英来看她了,也许她后悔内疚良心发现了呢。她从大桥站下车,步行十五公里不通车的便道到的观测站,诚意和坚定不可怀疑,他再一次紧拥着她,喜极而泣。
当晚他们热烈的云雨过后,强子终于没忍住追问这几天她的反常表现,她回答他是因为队上的技术人员全被队长撵走了,现在工地上就她一位技术负责人,队长很器重她,承诺培养她升任副队长一职。
果然事业心蒙蔽了她的眼睛,当晚他没有表露任何心迹,他明白她追求的是什么,他不能阻碍她的路,更不能让自己输在狭隘和愚蠢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用摩托车送她到了大桥站,分别那一刻,他似乎也看到了他眼睛里的丝丝异样,用千叮咛万嘱咐与装可爱尽力挽回着什么,可情人面前,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陌生做作。
回到观测站后,他准备躲进宿舍大哭一场,但身后一句“刘老师”叫住了他,这个女孩是前两个月来观测站毕业实习的三个女孩之一,她长得小巧玲珑,颜值极高,她叫卓卓,谈吐间流露着富贵人家的气质。
“卓卓?你怎么回来了?来坐会儿吧。”,“我是昨天来亲戚家转转的,顺便给你带来了花露水和药膏,老师。”。没等他说话她抢着说:“这水边蚊子太多太厉害了,上次你不是满身都被叮了吗?这次我刚好到我姨家就准备了这些,你抹上保证管用。”,说完她把药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顺势坐在了椅子上。
当她注意到他的表情时,她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接着道:“刘老师,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会我哥就要来接我,你以后还需要什么吗?我想办法给你带进来。”,“哦,谢谢你卓卓,我不需要了,你的药膏确实感谢,那就拜拜!”,“拜拜老师!”,他们边说边走出了观测站的院子。
回来时他心想,这女孩看来不一般,我在他们来实习时流露过对她的好感吗?但我知道我爱的只有红英。
这之后不久的一个雷雨天气,强子和红英分手了,他们没有熬到七年之痒,不断的争吵终于使他们最终宣告结束,他决绝地搬离了他们用六年青春营造的那个小家。爱情一旦出现裂痕,那么裂缝的发展方向就不受双方控制了。
而他搬出来之后的那个雨夜,他的一个男同事和卓卓突然来到他租住的地方,他们提着一箱雪花啤酒和一些吃的敲门时,他胡乱地整理了一下他哭的一塌糊涂的脸,然后开了门。
卓卓那天打扮的非常耀眼,他们一直在安慰他,喝了几厅啤酒后同事就醉了,说去上个厕所就一直没有回来。而卓卓的安慰让他心乱如麻,毕竟他和红英爱过六年,在他还没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他不想再次跌入不确定的感情漩涡里。
最后他还是残忍拒绝了卓卓的温柔,自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看见过卓卓,同事也闭口不提,然而爱情是无罪的。
多年后强子调到了河南老家的市上重新组建了家庭,还生了一个男孩,红英也再婚后有了一个女孩,他们各自过着柴米油盐茶的生活。听强子说,刚分手不久后红英就从原单位调到了一个小学工作,可能当时他们都回过头吧,但是一切已来不及了。
这心酸的结局代价太过昂贵,令人唏嘘,但我还是渴望这种轰轰烈烈的爱情,古人云: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有次同学聚会喝醉后我问强子对爱情的看法,他的回答语出惊人:“每一种爱都值得尊敬,有些爱要懂得沟通,有些爱要懂得重视,有些爱要懂得拒绝。
有些爱人的爱疯狂无比,甚至可能她会用强大的影响力来导演你的人生,可以轻易摧毁你的后半生!所以爱过就无憾了,把它永远珍藏在你的心底吧!”,听完我错愕地低下头,心想这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在我再三追问下,他告诉我那个卓卓与红英工地的那个青年同事是同班同学,那个男孩是红英队长的私生子,而这个队长又和强子的领导是同学,关系的复杂程度他不想再细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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