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疯
儿时的玩伴,多年的好友,虽然天各一方很多年,但纯洁的友谊一直持续了几十年,我们曾相互温暖着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早就想邀请朋友登临寒舍,而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趁着朋友故地重游的机会,隆重的下了必须到来的请柬。接下来便是无尽的畅谈,怎个开心了得。
多年不见,没想到,年近半百的好友居然靓丽出一种别样的风采,智慧成熟、从容淡定…总有种说不清的韵味吸引着我。其实,朋友早就读出了我眼神中的疑问。“月,你知道么,生活中,那些看似磨难的经历,换个角度想,其实就是一种成全……”“哦?此话怎讲?”于是,有了下面的故事,诚实录于如下:
月,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生活境遇,记住,永远做个善良的、有良心的人,老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不必刻意的去求什么,老天自然给你一切的。
这个端午节的上午,去看老爹了,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我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去看望他的理由,但,还是去了。因为,只有这样,心才会安,才不会纠结,那情绪,更不会时不时的闹腾一番。这事说来真是奇怪,曾经尝试过给自己个解释,但终究无解。
我家的故事绝对不同寻常,可惜咱没那个文笔,否则一部精彩绝伦的电视连续剧,那跌宕起伏的悲情故事,定会赚取一片唏嘘和眼泪的,那故事谁拍谁赚钱,信么?
不过,现在回望一路的风尘,倒也不觉得多难多苦,反倒都成了命运的成全,只可惜这事,直到知天命的年龄才想明白。
我大概五岁,老弟才一周岁的时候,父母离婚,狠心的母亲抛下她的一双儿女,走人了。后来嫁作他人妇,原因众说纷纭,但没有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理由,从此,这个女人几乎彻底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比陌生人还陌生。
没过多久,父亲又成了家。好像是打着照顾我们两个小孩的理由,给我们再找个娘。记得父亲曾信誓旦旦的跟奶奶保证:我就不相信,有后妈就有后爹,我这回给它改过来。但结果是,亲娘走了,至少我们还有个亲爹,后娘来了后,连亲爹也没了。
老祖宗留下的经验,真是金科玉律啊。从此不放心的奶奶,将我们姐弟俩留在了身边,在一堆叔叔姑姑的帮衬下成长着。而父亲则带着他的新娘离开了老家,去他的工作地开始了新生活,后来又有了一双儿女,一个圆满的家庭里,更没了我们的位置。唯一见到的就是绝对准时寄来的二十元抚养费。
在我十四岁,弟弟十一岁的时候,父亲调到新的工作单位,而因为户口没在老家,上学也受到了影响,所以我们俩不得不被父亲带到了那个陌生又冷酷的家庭。
其中的故事,可想而知了……痛苦的跟他们生活了八个年头后,父亲退休离开了山沟,带着全家去了大城市,那时,我和弟弟刚刚招工,参加了工作,以此为借口,我们俩彻底被留在了山沟,连过年都不欢迎我们去团圆,所以,那“家”,又一次抛弃了我们。
然后,就是父亲几十年的恶言恶语、挑三拣四,反正什么恶毒的话都敢说,什么“不孝顺的东西,还不如跪乳的小羊,等着,我去法院告你们”、“早就想跟你们断绝父子关系了!”……就连我们三十晚上给他老人家拜个年,都会在电话那头头胡言乱语一通,像个着了魔的疯子,丑陋极了。
不仅如此,他老人家还骂遍了所有对我们好的叔叔姑姑。说来也奇怪了,这也是我解不开的迷之一,除了父亲,他的所有弟弟妹妹对我和弟弟都特别关爱,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上天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给你打开了一扇窗?这么多年,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除了天意安排,真的没有办法解释。隐隐中总感觉有一双大手,操控着一切,而非人力所能为。
“不管怎么的,你爸给你条命,没事问候一下哈”,“他也许有啥难言之隐,理解吧,过年给他拜个年吧!”这样的话,叔叔姑姑每年都说,我们就是在这种家风的教育下,死皮赖脸的跟父亲联系了二三十年,关系么,还是那样,好一次,坏三回。
去年,父亲因心脏病住院,我和弟弟两家接到消息后,立刻跑了二百多公里,连夜做了核酸检测,去探望,留下了一万元钱,看看没啥大问题,才回了单位。当时,我自己都被我的行为感动了。可没想到的是,大年三十给父亲拜年,他居然又开始跟我算账,骂我不孝顺,还叫嚣着要断绝关系,还要起诉我。。。。谁听了这事都会说天方夜谭,可这样的天方夜谭,就是我们的常态,老弟给他拜年的结果跟我一样,总之,都不是好东西!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爹又怎么样,我的小命又不是我跟他要的,哼!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再不主动搭理他了,不识抬举。几十年了,没个长者风度和胸怀,五叔临终时,就想看一眼大哥(父亲排行老大),可记仇的父亲,以各种借口就是不去。急得老叔给他打电话,“只要你来,我马上开车去接你!”依然不去……而我们,更不知道慈父是什么样子。
很多事是不能回味的,否则新仇旧恨都会涌上心头,如果真的生活在仇恨和计较中,我们早就成神经病了。
端午节了,叔叔姑姑们老早就通知我,要“组团”来看望他们的大哥,叫我也去。我早就下定决心坚决不再搭理他,最好谁也别劝我。再说了,面对你们大哥的行为,你们不是也气愤的骂娘么?而且,叔叔姑姑们的呀,你们没看,动员了那么多次,我老弟就是坚决不去么?怎么还是跟我磨磨叨叨,没完没了的?……谁再劝我,我就跟谁急眼,哼!……
于是,他们前脚到,我后脚也就到了父亲家……
看着八十多岁的老爹,驻个拐杖,坐在角落里,凄凄惨惨的,再没了当年的暴戾,倒有了几分绵羊的温柔,电话那头的恶毒话,好像出自另一个人的口。
再回想他这一辈子走过的路,坎坎坷坷的,虽然大多都是自作自受,但那罪,毕竟是由他来承受的呀!虽然给我们姐弟制造了那么多痛苦,但生活的不幸已经惩罚了他,想想,唉!算了,一切皆是过眼云烟,翻篇吧!
同一件事,如果换个思考的角度,结果却完全不同。冷静下来后,我静静的反思了一些东西,忽然发现,父亲对我们的所有所为,其实是另外的一种成全,如果没有他的抛弃,我们不会独闯生活,所有的困难,独自面对,不依不靠任何人。品味着生活的艰难,同时也亲手创造了幸福的生活。如今,我和弟弟真的算的上,家庭美满了。
再回头看看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妹,一个比一个混的惨,离婚的、丟工作的……这就是父亲娇生惯养的结果。据说,那两个弟妹都上班了,父亲还要给他们往楼上扛自行车呢。想想,也很后怕,如果父亲同样对待我们,也许他们的今天就是我的结局,人活一辈子,谁不想越过越好呢。
从父亲家出来的那一刻,我彻底跟父亲、和他给我的磨难讲和了,我接受了命运给我的一切,只要是发生在我身上的,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和成全。没想到这样一想,居然从里到外的通透、幸福,身体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于是,我就这样开心的飘回了自己的家。
哈哈,故事讲完了。月,最后给你讲个笑话哈。管他真的假的呢,只为博你一笑。有个高人前几天给我爹算了一卦,说父亲命硬,命运坎坷,远离他的儿女会更幸福,而身边的孩子就不太好说了……哈哈,事实好像确实如此,难道父亲对我做的一切,真的真的是在成全我的生命么?想到这里,我居然泪流满面了。月,你说,对父亲,我除了感恩,还是感恩!对吧?!
……“啊?”已经听傻了的我,一下子根本回不过神来,我随口答应着,而“心”却还飘荡在好友的故事里,迟迟不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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