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和一位前辈玩笑似地聊到,想在大山或森林有个隐秘的蔽处,每年去一次,一次一周,就在这段时间里与世隔绝。
但这几年,兜转的都是商业化程度极高的地方。每座城市像一阵耳边风,轻轻痒痒地吹过,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什么。
对我而言,好像列车上的时间承载了旅行的大部分意义。
最好黄昏出发,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窗外有遥远柔和,可以直视的落日。列车追日而去,山越来越高,或是落日越沉越快,一会而已,就消失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只剩余晖还在,青的天白的云渐渐变得五颜六色,异异纷纷,像小时候咿咿呀呀哼唱的童谣。
到了晚上,窗外变成黑色的宇宙,楼房、桥梁的灯火变成零散星光,列车漂浮在混沌的半空,匀速前行。
心也像飘起来,变得很轻。
下车那一刻的雀跃也是真的。随处可见的陌生印证了完成空间转移的事实,心里一下子感到解脱,也笃定暂时得到了庇佑。世界又仿佛一马平川任驰骋,悬崖峭壁刀山火海变成罗刹海市,不过从前杞人忧天。
倒是真正玩开以后,精神是一直没有办法松下的。
总自觉地保持理性,联结,照顾一些方面,哪怕只是自己的安危、温饱或情绪。感兴趣就好了,如果是无法投入的情况,很容易就“来都来了”地走马观花,一边在心里不可避免地记起近况和更早以前,试图鞭辟入里,这次又想和哪部分的自己决裂或和解。
但今年,好像自然而然地没有规划旅行的事。
疫情(作为契机)大半年来,很多事情都变了。
前几天,在常看的公号看到一位网友留言在国外的近况,末了说,现在已经不再觉得世界魔幻荒唐,只是觉得厌倦。心里不免有些感叹。
想起上次和S说走就走跑到其他城市,没料走到哪条街上都只有我们俩警惕地戴着口罩,反而像两个异类。后来,S受到感染,也不怎么戴了,剩下我一个人还在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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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吧,我一直清楚自己豁不出去的原因。
什么时候开始,我察觉到心里的惰性,害怕如果不去做什么,只是看上去像逼自己破釜沉舟,到头来也不过仅仅为不作为找了一个不那么生硬的借口。所以,越来越容易说服自己去做一些事情,留一些退路。
如此一来,最直观的结果就是,每件事情都没法做到100分。
可我很讨厌处在0和1之间的状态。我太清楚自己骨子里还是只认0和1,没有其他中间数。当拿不到1的时候,我偏向觉得自己是0。但我不会,在事情进行到一半时,发现达不到预期效果就干脆放弃,退回0的状态。
我是不会故意把杯子打碎的,因而,我会焦虑。
房间书桌上原来真的有个酒杯。
酒杯是搬了现在的房子后,在万菱汇的ZARA HOME买的。心想送给第一个来到这个新空间的客人,各种原因下,最终转为己用。奇怪的是,从决定不送出去那天起,我就生出预感,不久的将来,它一定会坏掉。
不小心碰碎的那晚,很仔细地清理了地上。拿湿的,干的纸巾,来来回回擦拭了好几遍。最后还不放心地用手在上面压了压,试探是否有颗粒感。
但我还是忽视了,杯子掉下时,旁边歪歪斜斜地摞着一堆书。上下书本的参差间隙里,也溅着不少杯子的碎渣。于是,第二天拿书的时候,又簌簌撒开一些小小的晶片,一闪一闪地搁在地上。
让我转而想起今年春节回家时,突发奇想叫上J去打球的场景。
夜里看起来很荒芜的露天球场,四面八方的风都往里灌,幸好那天扎了头发,还奇迹般地投中几个球。
回家路上,我和J分别骑着小绵羊,无意间抬头望了眼天上,才发现好多星星,一闪一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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