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缚

作者: 指茧 | 来源:发表于2018-04-25 13:01 被阅读0次

    张李光躺在竹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看了看左手上的电子表已经快一点钟了。窗外的马路变得很安静,与白天的喧嚣吵杂比起来,它好像沉睡了。

    张李光抽出右手去寻找白炽灯的开关,可是怎么也摸不到,他有点懊恼。平日张李光一伸手就能触到,这一次却像是开关不胫而走。

    “操!”张李光忍不住骂了出来。他一跃而起,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势必要把开关寻将出来。不料,张李光的动作太大,右脚大脚趾重重地在床杆上磕了一下,疼得他差点栽跟头掉下床来。张李光用双手护着受挫的脚趾不停的用嘴吹,好让从嘴里呼出的暖气缓和一下刚才的疼痛。可是脚趾好似越吹越痛,张李光不得不吐出两口吐沫涂在痛处,用指腹轻轻按摩,这才让痛觉减轻了不少。

    这一磕倒是把张李光刚才对开关的气愤转移到床杆上来了,说来也怪,张李光伸手去按开关,一按就按到了。六十瓦的白炽灯把黄色的光芒装满了整个小屋,从大街上远远望去,小屋就像一只眨巴着的小眼睛,在夜空下数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星。张李光捡起床脚的擦脚帕用力地甩了床杆几个打耳光,嘴里咒骂着。毕了,他好像心情平复了一些,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此时他倍感无聊,不知道手脚该如何安放才好。

    张李光坐在床前偶尔挠一两头,两眼到处张望,似乎在找寻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终于停在了电灯开关上,似乎想起了刚才的旧恨新仇,他把两脚送进拖鞋里,直立起来一步朝前就是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开关按钮飞了出来碎成若干部分。看着彻底损毁的按钮,张李光获胜感满满的,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倒是没有在自己疼痛的右手上,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或许是痛得发麻了吧,他又重重地踩踏着这些破碎的塑料片,就像是羞辱它们一样地踩踏着它们。

    春城的夏夜还是凉爽宜人,一阵风从窗口钻进来拂在张李光的脸上,他的发梢随着风向摇摆了一下。张李光跨步站到窗前来,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大街,不远处规律变换的红绿灯还在辛勤的劳作着,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只邋遢的流浪狗拖拖拉拉地走过斑马线,此时正好是绿灯。

    “狗日的,连狗都不需要等绿灯,难道我真的连狗都不如?”张李光瞬间将夜风带来的清爽抛于脑后,竟与红绿灯生起气来。平日里这个红绿灯真没少让张李光等,每次都要等上半分钟以上,这还使得张李光经常上班迟到,多次遭到公司经理的责骂和批评。张李光越想越是气,他决定给红绿灯一点颜色看看。

    张李光找了个麻袋通了两只鬼眼睛套在身上,这是为了不让红绿灯的眼睛认出他来,他走到楼下,捡起墙脚的几块砖头兜在公司制服里,做贼一般一路躲躲藏藏小跑到红绿灯边上的绿化带丛中。张李光把砖头倒出来堆在地上,然后一个一个地拾在手里,一打一个准,啪!啪!啪!三下五除二就把人行道的红绿灯打得稀巴烂,就连刚才过斑马线的流浪狗也无辜地遭到了一击,悲惨地叫唤着逃命去了。张李光朝斑马线吐了两口痰,骂了一句“狗日的”就回家来了。

    回到家里,张李光好似把这一天的怨气都一扫而光了,他心情愉悦地爬到床上准备做个好梦。

    张李光把被子拉到腹部,伸手去准备关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开关按钮已经损坏,息不了灯了。“这下好了,谁都不要睡了!”张李光又咒骂了一句,不过这次他也不知道自己骂的是自己还是白炽灯。

    躺了大概十来分钟,明亮的灯光把张李光的睡意全部驱走了,他又恼怒又悔恨地在胸口锤了两下,力度猛了一点,这让他不得不爬起来咳嗽着。“张李光,你爹是个怂逼,你也是个怂逼!”张李光那个和别人私奔了的女人的话语又从他的记忆深处浮现出来,他又陷入了回忆当中。

    张李光的老爸李矮头因为入赘到张家,所以儿子的姓氏得随了女方,在李矮头的再三争取之下,李姓终得排在张姓之后,给儿子取了个张李光的名字。但是在李姓家族心中这始终是一块耻辱,慢慢地李姓家族就抛弃了李矮头,张姓也是看不起这个矮小的男人,加之妻子张小枫产后不久就死去了,李矮头在这个污浊的世界里渐渐没有了期望,没过几年也就随了张小枫去了极乐世界。张李光像路边的小草一样顽强的生存下来,最后靠自己的双手娶到了老婆。

    张李光新婚晚上,新娘褪去身上的衣物,一整个裸物翻腾在床上叫唤张李光,张李光见状却发起大火来。他责怪人家女方不知廉耻,素来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如此放荡无耻。当晚女方含泪而睡,半夜里新娘醒来,在黑夜里摸索着张李光的身子,再次褪去双方的衣物,想着在黑暗中新郎应该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责骂她了。谁知道张李光醒来后又是大怒,甩了新娘一耳光,这下新娘的心彻底凉了,她蜷缩在一角等待天明。第二天当张李光醒来的时候,只见桌上留着一张纸条,新娘不知去向。

    “张李光,你爹是个怂逼,你也是个怂逼!”新娘留下纸条走了人。她走了张李光到不是舍不得这个“骚货”,只是她留下的这句话实在是太伤人,把张李光气得咬牙切齿。后来有个邻居的二货傻儿子告诉张李光,他看见张李光的新娘大早上光着膀子出门,到大街上和一个老男人走进了一家宾馆,后来又有人说张李光的新过门媳妇被别人拐跑了。

    张李光越想越生气,眼睛里出现了一丝丝的红线。“还不是怪老矮头,人家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给我取这样一个名字真的是毁了我一身。”张李光嘴里嘟哝着。

    过了一会,张李光又像是开始在反省。“这事其实也怪我!这事其实也怪我!”

    公司里那个老光棍告诉过张李光,“女人新婚晚上想要,男人应该给才对,就算她不主动你也得给嘞,要不然你就不是个男人。”

    “我活该没女人嘞。”张李光垂头丧气地指责自己。这时候他想起了老光棍那天给他的光碟,他拿回来还真没有放过呢,不知道是什么好看的电影。

    张李光充满期待地把光碟播放起来,小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对人儿,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张李光像是阅读一篇长篇小说一样,不容放过每一个镜头,慢慢的,他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

    一段时间后,张李光精疲力竭地瘫躺在床上,六十瓦的白炽灯终于不再影响他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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