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突然间起风了,吹得窗前那一长排竹林飒飒作响,有如狂涛起伏,飞舞不定。仿佛苍天也有感于我的舍友冷君的突然离世,故于二月初春,却又乍暖还寒,令人不禁心生怅惘,有所追思。
卢照邻说:“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是当真正得成比目的那一刻,又有谁会愿意突然死去呢?这种幸福而有残酷的悲剧,千年前有,千年后也有,而现在冷君也经历了。在那一刻他的心中是喜是悲,没有人知道。而我相信他是心中充满了大欢喜的,那一刻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短暂却永恒。
看着窗外随风摇荡的竹林,我不禁想起上周的一个晚上。那时冷君正坐在李君床上玩手机。我站在他身边,竹林的影子映在白窗上,随风轻摇,就像宣纸上画着一幅墨竹,十分有生韵,就是起历代名家于地下,也未必能将此景收于腕底。当时我欣喜地对冷君说:“冷君,你看,窗外的竹林映在窗户上,像极了归有光文章里说的“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珊珊可爱。””冷君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心中似乎若有所思。
周六那天中午,我回宿舍休息。当我准备起身时冷君吃完饭回来了,满面春风,还兴致勃勃地晒了被子,嘱咐我下班后帮他收一下。当时他走得十分匆忙,我竟来不及与他再多说一句话,我一回头,他早已出门而去了。莫非鬼差来阳间勾人魂魄的时候总是会让人表现得匆匆忙忙地么?
当我隔天再度回到宿舍,所见的皆是冷君的遗物了。那床晒暖了的被子冷君是再没机会盖了,而房中陈设如故;再一想到冷君的此刻,可怜七尺灵棺,斯人独卧,与女友一板之隔,竟已成天上人间,洞房春暖之乐转瞬之间竟成生离死别之悲。以今视昔,不由得令人倍觉物是人非,祸福难料。
今晚将冷君的旧物统统收拾干净了,算是与他做了最后的诀别。看着风中竹林与庭前两株孤零零的梅花,心中想起了周佛海的一首诗:
青草池塘绿柳堤,淡烟漠漠草萋萋。庭花也改人非旧,故向东风怨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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