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买票了您~”售票员大姐中气十足、脆亮亮的嗓门朝着我。我第一次来北京,那字正腔圆的北京普通话陌生又新鲜,何况是市井气息这么浓重的声音。我再一次想起上海这个城市,这两个中国代表性的城市,对比起来蛮有意思,如果是一位上海的售票员大姐,她一定会这样说:“小姑娘,买票子~”话虽也是普通话,但声音一定是极细极嗲的。有趣的地方就在于那个“小”字,南方人总是精致而小家碧玉的。而那声干脆响亮的“姑娘”正是北京人大气和热情豪爽的标志。
来到北京是一定要喝豆汁儿的。梁实秋说,这豆汁下面是一定要加“儿”的。我早年读梁实秋的作品,很早就结识了豆汁儿,到底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梁实秋如此执着地想念?服务员端上来一碗绿莹莹的汤水和一份咸菜,梁先生说过,豆汁儿的三大妙处:酸馊怪味、烫和辣咸菜,原来真是如此。未尝味道,光看相有点像绿豆汤啊,因为烫我啜了一口,“哎呦,我去~”我想我那一刻的表情一定是很狰狞的,那酸馊的味道让我这个南方人难以下咽,我好奇地问服务员:“这豆汁儿是什么做的?”“绿豆。我们这儿的豆汁儿是用绿豆发酵做成的,味道又酸又馊,每天喝这个能提高免疫力,抗疲劳,身体倍儿好,我们老北京人都好这口。”没错啊,隔壁的老大爷吸溜吸溜地喝着豆汁吃着咸菜,惬意得很呐。虽然喝不习惯,我还是把那碗豆汁儿喝了个大半,出了一身汗,睡了一夜火车之后疲劳的胃和精神都得到了缓解。
北京一些路段的公交车上总是人满为患。“往后站,师傅您往后站一站,给前面的人挪个地儿。”司机师傅是个胖子,他很焦躁,因为上来的一拨人都拥挤在车厢前面,他想试图维持一下车厢里的秩序,但后面的人好像无动于衷,他也无奈。车开了一站路,又上来一拨人,前半截车厢更加拥堵,司机师傅更加焦躁了,他站了起来:“后面扶着扶手的师傅,您能不能往后站一站呐?给后上车的人腾点地儿出来呀?好死赖活地,你都在这个车上,站哪儿不是站啊,前面的人挤死了,你后面有空间,就往后挪一挪呗,多大点事儿啊。”理是这么个理,我心里也很认同他的话,但是他如此公开的斥责一个人,好像也有点“不近人情”。但经过他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教,前半截车厢也不再那么拥堵,大家都能相对舒适地“站”一段公交车了。北京人就是这样——讲究大理,不拘小节,就像他们爱喝的豆汁儿一样,气味又酸又馊,让人不舒服,但是喝了身体好,喝惯了就喜欢了。
胡金铨在《谈老舍》的一本书里开头就说:不能喝豆汁的人算不得真正的北平人。我作一回拿来主义,直接用作结尾,最恰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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