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水行

国庆节，阿春带阿君、青青与我，回她的老家，丽水庆元县。阿君是阿春表妹介绍给她的一枚男士，两人在接触中，这也是第一次见面。阿君开车带我们去丽水，阿春从温州直接过去。

阿君很会照顾人。我跟青青坐后面车座位上，中间摆好一大兜水果，橘子、火龙果、莲雾等。一面菜板放在其中，居然还有一把刀。他甚至还准备了垃圾桶，套好了垃圾袋。如此体贴的大叔。他四十来岁，很随和，撸铁、跑马拉松，整体状态很显年轻。

我们首先抵达的是景宁县利山村的民宿。这里的新农村建设非常好，一溜白墙灰瓦的崭新建筑，马头翘脚，据说是徽派建筑的风格。这些新房子围成一个圆弧状，四周全是山。晚上下了阵雨，我们沿着圆弧的走道散步，转了一圈又一圈，空气清新，富氧的环境让人精神振奋。

第二天去古堰画乡，坐渡船行在溪上，抵达某处下船。水波清澈如许，波纹荡漾，景色美极，举起手机拍摄，入镜头的随处都是美景。这样的情景像极了我的一个梦。

游过古堰画乡，阿君开车载我们去阿春老家。当真是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上升。阿君将车窗全部摇下，放着音乐，开车兜风，好不惬意。四周全是美丽的山中景致，群山环绕，绿植泽被，山涧水流荡漾。

阿春老家的村庄已近山的腹地，再往前进还有一个村，那是深山里最靠里的一个村庄了。她家的房子是三层的小楼，很神奇地坐落在一个崖边。我们强烈怀疑这样会不会很危险，她说建造之前请人看过，不会有问题。

这里的房子很多都废弃了，年轻人几乎全部出去打工谋生了，剩下的都是老人。全村一共只住了十一户人家了，特别淳朴与热情。

阿春的老爸，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高高瘦瘦，脚蹬黑色高筒胶鞋，腰间系着宽宽的皮带，中间插把镰刀，看上去敏捷矫健。他要去山上照管羊，我和青青跟他上去看羊。小羊很黏人，只往人怀里钻。他就这样抱着它，很是宠溺那些羊。一共十一只。那里有一间羊房，房门出来便是一条斜斜狭窄的上山的小道，他在这端围个栅栏，把门一关，便任羊白天自由上山吃草，晚上自觉回羊圈了。我问他这样不怕羊跑丢了吗，他说不会，另一端山高，羊能蹦上去的地方他找东西围住了。他拿出工具修理那一处围挡的栅栏。我跟青青下山去了。

沿着狭窄的石头小道下去，周围生长着我叫不出名字的各种植物，还有花朵。这一天恰好是阿君的生日。我临时起意，便一支一支地采摘起花来，五花八门的花儿聚合成小小的一束。路上还遇到鲜艳的曼殊沙华，非常漂亮，但是想到这是黄泉路上的花，寓意不祥，没有摘它。回到阿春家里，把野花汇集的花束送给了为做饭做各种准备的阿君，祝他生日快乐。他很欣喜。

山中空气清新，氧气充足，一夜下来并没睡几个小时，然而第二天醒来，精神好极了。我们一行四人沿着盘山公路，徒步走上去看风景，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腹中饥饿难耐，没有力气，然后下山的路还很长。我们硬着头皮继续往山的腹地行进。路边的马厩里有四五匹高头大马，臭气熏天。

终于走到了那深山里的最后一个村庄，阿君阿春进去搭讪，一说起阿春的大哥与老爸，大家都是认识的。我们讨了些生红薯来吃，硬得硌牙。此时也到了饭点，老妇人热情地邀请我们一起吃饭。虽然很不好意思，我们实在饿得走不动了，在她家吃了丰盛的一餐。告别老妇人及其家人，我们返回。

阿春回忆起，下山的路有一条捷径，我们决定放弃宽阔的盘山公路，寻找那一条山间小道。阿春凭着记忆找到那条道路，然而越走越不对劲，那条路继续往前走，将通往另一座山头。于是，原路返还，继续沿着盘山公路往回走。忽然阿君发现了路边一条萧条的小道，阿春惊喜地确认这就是她小时候走的那条路。

我们沿着这条狭窄的路下山。它太陡峭了。这一路走得是披荆斩棘，极其辛苦。路上，遇到一颗结着白色小小猕猴桃果子的树。阿春想要那些果子，阿君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人费尽心机跟一棵树折腾了半天，打到了一些果子。我跟青青还捡了很多板栗，山里真是物产丰富。累得半死，终于看到了阿春家的房子在那崖边耸立。

这天是中秋节。阿春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团团围了一桌。阿春的父亲好客，尽管他对他的羊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仍固执地决定，杀只羊待客。一个下午，四五个人七手八脚，宰羊，烧开水，褪毛，剥皮，开膛破肚。阿春看她老爸辛苦，也上手了。拔羊毛时，阿春兴奋地招呼我们过去，于是阿君也撸了袖子上去拔羊毛。青青帮着添点柴火烧火，滚烫的开水浇上去，三四双手纷纷上去拔羊毛。光是拔羊毛这个过程，就持续了很久。我其实很纳闷，居然像褪鸡毛一样褪羊毛？在我的印象中，杀羊时是直接剥皮的。

我在一旁游手好闲，青青很快也加入我的阵列，戴着倒帽坐在石阶上，双腿悬空闲晃。阿君看到她的样子，被逗笑了，笑得像个番茄。这时阿春的大嫂在家门口那边招呼我们，口中喊着“你们几个没干活的快来吃点东西。”哈哈，我们没干活倒是还有优待。我跟青青被叫去啃大骨头肉，无奈那个骨头肉的火候不够，简直咬不动。

晚上依然是阿君主厨，阿春打下手。两人依然配合得天衣无缝。本来大嫂的厨艺了得，但大概她以为，阿君是新女婿要表现一下，便没有插手。

一桌子的人围坐，做了一桌子的菜。我们很快地吃了下桌让座。阿春决定晚上回景宁县城住。我们离开时，全村出动，亲戚邻居全部出来相送。这样子的场面与待遇，暖暖的，朴实的，于我们也都是生平第一次见识到。阿君车技超好，在黑暗的夜里载着我们山路十八弯地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