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想,这帮当差真会做人,说得倒挺客气,还摆下了臭架子,以后收起来肯定也是狠心的。那我就先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想从我身上打赚钱的主意,那是不可能的。说:“官帽官服。”
“这是最要紧的,记下了。还有呢?”
“床帐被褥。”
“人生在世,日半世,夜半世。这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呢?”
“美酒一百坛。”
这班当差的听了一吓,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呆立着象一尊尊木偶,做不得声。
都在想,从没听说过上任要买这么多酒的。你是去走马上任,是皇叔的官吏,又不去开茶坊酒肆,带这许多酒干什么。就算你大酒量,这种美酒是陈年老酒,酒力十分足,按每天喝三斤,那就不得了了,一个月也只吃得一百斤。每坛酒总要四、五十斤,一个月吃两坛,一年也不过二十四坛。三年一任的县令,即使天天如此,也最多吃了七、八十坛,这一百坛酒怎么吃得完?
写字的当差两手发抖,不敢记上去。以为这位新知县在和他们打趣,问道:“庞老要这许多酒何用?”
“不必多问,只管与我记了上去。难道这个‘肚子’就不带了么?”
这些当差的见庞统一本正经地和他们说话,便不敢追问下去,乖乖地记上一笔帐。
见庞统不说了,知道就这么几件事,就收起笔砚帐本,连连点头道:“带……我等一定遵照庞老吩咐办事,请庞老择一良辰吉日,坐了官船来吧,我等在耒阳码头恭候。”
说罢,走出官驿,先回耒阳县去报信,为庞统置办东西。
庞统到了那一日,随身带了一颗印信,摇着鹅毛扇,出了驿所。到江边,找了一条小船,往耒阳上任去了。
船近耒阳,但见岸上当差衙役、六房书吏都衣冠楚楚在迎接,爆竹声声、鼓乐袅袅。小船靠了岸,庞统付了船金,上岸往县内走去。
码头上的县吏以为新到知县必定是坐一号大官船,身上新衣新帽,大模大样而来。因此都伸长了脖子向江面上张望。不料左等不来,右等不到,等得不耐烦起来。哪里知道庞统已悄悄地进了衙门在等他们了。
忽报知县已到堂上,众人连忙赶回县中。
庞统独自徒步到衙门口,见几个老阍公站立阶首。上前打拱道:“老丈,请问个讯。”
门公见来者破衣烂衫,是一个道家,不把他放在眼里,心想,今日新知县上任,衙内没有人,你却眼也不生,见了衙门还不远处躲避,呆会儿众官回来了,定然把你哄走。
故而都爱理不理说道:“你欲问什么地方?”
“耒阳县的衙门。”
门公听了,顿时生起气来:到了衙门,还要问讯,存心来寻开心!没好气地说:“这里不就是吗?你是哪一个?”
“我乃是襄阳人氏,姓庞名统。”
门公听说他就是新上任的庞老爷,惊得目瞪口呆。暗想,做官的常喜欢穿着便服私行察访。今日他第一天上任,就避开了众人的耳目,暗地里来体察民情了。
门公再对他上下仔细一看,又不象是来当官的。因而只是不停地打量着他,露出了猜疑的眼神。
庞统从袖中托出一只精致印盘,在他们的眼前一晃,得意地说道:“此匣中乃是何物?”
印信就是权力的象征。门公见了印盒方才确信他就是天下闻名的凤雏先生了。
一个个慌忙跪倒在门首,磕头道:“小的们不知老爷易服而来,实是该死,衙中众吏都去码头迎接老爷了。请庞老到衙中歇息,小的们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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