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观自在》系列131
·坐对一窗秋雨
连着几场雨落下来,似乎有点秋天的味道了。
雨天闲暇,我便坐对一窗秋雨,隔着时空,遥遥地聆听那几个多愁善感的古代诗人的吟诵:“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刘禹锡),“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杜甫),“秋到边城角声哀,烽火照高台”(陆游),“天与秋光,转转情伤,探金英知近重阳”(李清照),“夜月楼台,秋香院宇,笑吟吟地人来去。是谁秋到便凄凉?”(辛弃疾)。
是哟,是谁秋到便凄凉?真可谓是秋心为愁。古人作诗填词,容易触景生情,念及转瞬即逝的时间和生命,不免有一种凄迷哀凉的色调涌上心头,由此而愁绪横生,构成了“自古逢秋悲寂寥”的悲壮意境。但在我看来,诗人们秋天的心绪虽然凄迷哀凉,却不失为一种别样的美。
秋或许是人心里最容易伤怀的季节,一经碰触就有难以抑止的震颤。看着树木绿叶离枝,浮华散去,宠辱两忘,于风中独立嶙峋,我就觉得这秋的风骨是一种别样的景致。尤其是古诗词里所描述的秋,已挣脱了常人对于季节的定义,作为一种意境而存在。这样的秋,往往是另一种真实,随着时间流逝,历经岁月沉淀,渐渐超出原本的内涵,变成了一些独立的文化现象。
我相信每一首古诗词,都是流淌于季节血液里的文化因子,赋予了诗人独特的灵魂与生命。
时光在流逝。人和季节也在流逝。没有人能看见时间,我们看见的只是季节的交替和变化:花儿慢慢枯萎、秋叶片片飘落。墙角的一片斑驳被秋雨泡浸过,从发灰到发黑再发白,似乎有某些元素在解体。岁月洗旧的白,又泛起一层一层的暗红,镌刻在生命里,无法自知。
秋雨的降落,是线状的。堪称性感。秋雨的走势、急缓、轻重等等,仿若最典型的书法艺术,洗尽铅华,便只剩下线条的游走。那飞扬的草书,漏痕、飞白、悬针、垂露等等,将人间所有的诗意都融在了纸上。秋雨的线条美,就这样牵着人的神经,于似有似无之间,自带几分幻美。如同古诗词,主客交融,亦幻亦真,天光云影,想象无穷。因而,秋的线条,便成为一种虚幻的、没有穷尽的,可以寄托人类念想、情感和审美的韵律。
只是,在大千世界里,线条永远处于一种过渡之中。喜秋也好,悲秋也罢,所有的点点滴滴都是纯净澄明的,而更多的细节将往事带回当下。我依旧坐对一窗秋雨,身体被雨的亮光斜过,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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