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Four: 2001年,7月下旬,林淼: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我把折叠好的爱心状信纸装进信封,再小心翼翼把信封的“爱心”封口贴好。把信件放在上唇和鼻子之间,淡淡的茉莉花香由鼻孔飘进,落入丹田,心头涌过一阵暖流。
“看着信件,闻着淡淡花香,想象着你是百花之女,衣袂翩翩,你在时空中游走,在我心中洒下一片芬芳……”
夏生收到信件的时候,估计也会跟我一样,把信件放在上唇与鼻子之间吧,要不他可能闻不到淡淡的香味。
他在给我寄来的第二封信件的开头,就写下了上面这句充满诗意的话,看起来很用心,不像一些笔友那么随意,故而我也决心给他回信。
“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你吓死我了,进来也不敲门!”
一个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去,发现母亲已经站在我身旁。
“我敲过门了,你没有听见而已。做什么事情呢?那么入迷!”
“秘密!”
“不就小女生青春的萌动嘛?算不得什么秘密!”
“好像你很懂我一样!”
“你是我女儿,我当然懂你啦,再说,我也有过青春期。”
“懂我?我表示怀疑!”当然这一句我没有说出口。
“哦!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要睡觉了!”
“林淼,难道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分享吗?”
“我没什么事情可以分享的,我每天都在你的眼皮底下生活,我过得怎样你不是清清楚楚吗?”
“是是是,但这是你来深圳之后,在深圳之前,或者说在最近的一年来,你跟你爸生活的期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觉得你的变化太大了!”
“是吗?”
“难道你不觉得?”
“不觉得!”
“你跟我来!”
她不等我答应,就拉起我的手,来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她慢慢翻开茶几上的水晶封面相册,示意我耐心看完每一张照片。
“这本相册的照片,是从你出生的时候开始收集的,包括你每一年的生日,每个重要的传统节日,每个值得纪念的瞬间。你看看,无论是哪一年,无论是哪一张照片,你的笑容都是那么的灿烂,笑得那么的甜美,事实上,你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爱说爱笑的孩子。”
她突然看着我,视乎期待着我有的回应,不过她又失望了,我到现在都没有理清思路,也没有打算好要如何究问清楚她和父亲之间的事情,也不想跟她又过多的交流。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曾经那个爱说爱笑的林淼不见了?”
“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我知道你听懂我的意思,这一次我回家后,我发现一切都变了。你变得不爱说话,从一个开朗活泼的人变成一个不言苟笑人,而且还心事重重。”
“是吗?”
“不是吗?你还学会了离家出走!还好你是到乡下外婆家去,要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恐怕我们都找不到你了!”
“最终还是你先找到我了。”
“可是你变得不爱说话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谁都有过青春。我在想,这也许就是你的第一个叛逆期吧。”
“叛逆,那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恶!”
“那倒不会,只是来深圳也快一个月了,你还是不爱说话,也不再主动和我交流,不再和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而且还喜欢和我顶嘴。搞定我们好像是仇人一样,还真有点不习惯。”
“那你会慢慢习惯的,习惯了就好了。”
“这怎么可以,一家人之间,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沟通,不及时沟通的话,就会出现问题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怎么了?谈恋爱很正常呀,不过,因为你们毕业了,所以就避免不了离别,或者是分手,以至于你黯然伤神,茶饭不思,这就有问题了。”
“你不要乱猜好吗?”
“我说对了吧?”
“不要自作聪明,你还是先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吧。”
“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那好吧,没事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感到又困又累,站了一天,脚底又在发麻。我从沙发上起身,准备会房间休息。
我何尝不想早日厘清她和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对于那种事,我真的不知如何开口!
今晚,她自己找上门来,我似乎找到了切入口,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质问她。
可是,我从来没有遇过那么大的事情,我怕在了解真实情况的过程中,我驾驭不了我的情绪,如果知道了事实,我会失控!
所以从那天听到她和父亲的对话后,我不知所措,我只能选择逃避。可是好闺蜜钏去了海南,最好的笔友却不知身在何处!
最后我二话不说,就逃到乡下外婆家去了。之后,我无数次的想找机会问清楚,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我应该是害怕面对真实的结果吧!害怕了解了事实后,不知道再如何面对他们!
“林淼,你不觉得这个月来,我们之间的沟通方式出了一些问题吗?”
她突然大声地叫住我。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坦诚地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的你是多么的可爱,连捧在手心都害怕你会融化。但今年暑假来,你似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难道你自己没有发觉吗?”
“够啦!”
或许是太过疲劳的缘故,内心的防线早已松动,在母亲突然其来的追问下,我几乎咆哮起来,声音在客厅回荡起来。
“林淼,你到底怎么了?”
她惊愕的表情告诉我,她也没有预料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不过,既然导火线已经被点燃,一定要引爆点什么,如果现在还把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吞回肚子的话,那最后要爆炸的还是我自己!
“到底怎么了?我问你,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们?”
“你和父亲到底怎么了?”
“我们很好呀!”
“你不要再伪装下去了好不?那样使你看起来更加的虚伪!”
“林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离婚了还隐瞒了我那么多年?为什么离婚了还装得若无其事?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离婚?没有的事……”
她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骤然十分的难堪,她也不会预料到,我竟让会问题这样的问题,或许她一时也不知要如何解释,故而还想继续隐瞒下去!
“你不要再隐瞒了,你们那天在家里二楼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如果我那天不是选择了离家出走,那天晚上你不就是想告诉我了吗?”
“林淼,你听我说……”
她一边说,一边靠近我,企图把握拥入她的怀抱,但除了眼神之外,我不想和她又任何其他的接触。
我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盯着她的眼睛。
“别碰我,我已经满十四周岁了,除了你的虚伪之外,我什么都能承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