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悔的事

文/如烟如幻

世间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能倒流，所以我做事从来都不后悔，不管对与错、好与坏。但有两件事情，如果上天能让时间倒流，就是死我也不会去做。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那时我小的还没上学，我犯下了第一件后悔的事。

我们村子很小，一个小时就能走遍各家各户，姓也很杂，因为我们都是从其他地方搬迁而来。那时候家里穷，爸爸没有钱建房子，一家人都住在奶奶家。

奶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我爸是第二个儿子；外婆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我妈是最小的女儿；他们都生活在那个小小的村庄，从小我就很幸福，因为有好多哥哥姐姐。

沿着进村子的路，大约三百米走到尽头就是我大姨家，大姨家门前有一块用水泥浇筑的平台，平台的中央是一口井水，附近人家都靠那口水井煮饭、洗衣服。我姨在家里开了一间小卖铺，人们喜欢吃完饭后聚集在那块平台乘凉、聊天，聊的最多的是庄稼，那个时候庄稼就是农民的生活。

一天傍晚，吃过晚饭，天色渐暗，只能看见人的轮廓。我和往常一样去大姨家玩，走到水井旁边的时候发现大家没有像往常一样聊天，他们的眼睛都盯着一个地方。

顺着他们的眼神，我看见两个人在大姨家院子中央打架，听声音才知道是婶婶。而叔叔被人拉到水井那块平台，他指着站在屋檐下的二表哥大骂，并挑衅“猪头，你有胆子你就给我出来啊！”看见婶婶被一个妇女揪住头发，我怎么可以忍！那时候人虽小，但是看见亲人被欺负，我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是对着那个妇女一顿捶背。

婶婶说“啊，冰冰，打的好！用力，打死她！”。

听婶婶这么一说我捶的更起劲了，就差跳起来落拳头了。那个妇女明显处于下风，头被我婶婶按的很低很低，低的我看不清她是谁。没一会儿有个人拉住我说“打你姨干嘛，快点走开”，原来她是我大姨！我当时震惊又害怕，震惊的是那个人居然是我大姨，害怕的是我回去应该会被爸爸狠狠地打一顿！

我慌慌忙忙的跑到外婆家，外婆从小把我带到大，我去了她那里肯定是非常安全，每次要挨打的时候我都会去外婆家。在途中遇见哭的非常伤心的小表哥，他哭着说“是你打了我的妈吧”，我沉默低下头不说话，他走了我也走了。

后来才隐约知道叔叔和二表哥因为打球台的事情起冲突，二表哥要叔叔打一盘付费一盘，而叔叔要到最后一次性付清，于是就吵起来了。大姨看见儿子受欺负怎么可以忍，婶婶看见老公和人打架也忍不了，于是两个男人在吵，两个女人在打。

我不知道当时我打大姨时，大姨为什么没出声，可能是来自头上的痛比我打的更痛，也能是那一声声“嗵、嗵、嗵”打在大姨的背上却是痛在心里。我也不知道小表哥为什么只是问我一下就这样走了，我以为小表哥会打我，他却没有，但看见我低下头沉默不语他哭的更厉害了。

现在每每想这起件事，心中总有无限愧疚，虽然当时年少无知，但是尊重亲人是最起码、最基本的道德还是明白。现在大姨有六十多岁了，前两年被查出癌症，本来年龄就大还受着病痛折磨的她看起来像是风烛残年孤灯摇曳。

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和大姨提起过，也许她忘记了也许没有，即使大姨没忘记我再提起，她肯定会说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而一笑而过。在这里我还是要和大姨说:“小时候你对我那么好，去你的小卖铺经常吃东西，那一捶又一捶下去你肯定对我失望至极。大姨，对不起！”

等我明年回家的时候，不管你是记得还是忘记，我都会向你旧事重提，亲自说你说声对不起，你再和我讲小时候我的调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