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谁也没有长前后眼。人的远见、格局都是有限度的，无法真正看清未来的样子。脚踏实地，凭良心做事，天查地鉴才是最好的归宿。特别是后来了解到一段家族过往，更是现实写照了人生虽“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但一生的旦夕祸福全为自招。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我出生之前。我的一位舅舅靠着与银行的关系弄了三千万出来创业。那时候的三千万和现在的三亿差不多，当时时兴高息存款，银行放贷。我舅舅就是趁着这个机遇下海从商，借出来一大笔创业资金。为了尽快捞钱，投机取巧开了两项产业——放贷（高利贷）、夜总会。放高利贷的同时还偷偷搞走私车，基本上都是外国高档车型比如加长林肯、宝马、奔驰之类。最后剩下的一点钱和家里的亲戚一起办了一个铝合金厂，其他的两项产业都是聘的人专门管。舅舅当年也是财大气粗，三项产业每项都是一千万的启动资金，揣着这么一大笔钱自然有人眼馋。铝合金厂一开始是和外人合办，结果在购买机器时因为不懂行被坑了几百万。后来与家里的亲戚合办用剩下的几百万勉强开了一个厂。可有道是”直心直受真福，巧计巧来祸因。“舅舅急功近利的心态渐渐成为成为日后不幸的种子。
当年夜总会办的是极其奢华，和现在的夜总会一样不干净，据说是小姐什么都有。紧接着不久，便是夜总会和高利贷的巨额亏损。并不是夜总会和高利贷不赚钱，而是那些经纪人发现大老板——我舅舅完全是个外行什么都不懂之后，便开始偷偷贪污改账。整个账本入不敷出，年年赤字。尽管生意十分红火。高利贷也是如此，见不到钱，都被底下的人私拿完了。唯有实业铝合金厂，在亲友的支持下维持一年几百万的盈利。九十年代初，厂里一个车间主任一个月都有八九百的工资，这是一笔不菲的工资。我记得我们古代汉语老师曾跟我们说过，她九几年刚来农大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两百块钱。相比之下可以看得出那时工厂开出的工资之高。
因为不善经营不久夜总会倒闭、高利贷入不敷出，只有铝合金厂勉强维持。工厂一年两三百万的毛利润远远低于当初借的三千万，巨额的债务让舅舅开始思考未来的出路。还不起啊！银行催债催得紧，无路可走之下舅舅开始资金回笼、计划移民，法院的封条不期而至。九十年代末舅舅带着收回的几百万资金举家移民到加拿大躲债，笞杖徙流，一连十年不敢回国。一回来抓住就要坐牢。
舅舅拍拍屁股走了，剩下一家的亲友面对被查封的铝合金厂和巨额的债务欲哭无泪。铝合金原料供货厂商的催债、被查封的铝合金厂全是扔不掉的烫手山芋。后来当初负责运营铝合金厂的亲友去跟厂家商量，请求他们再无偿供一批货，因为实在没有钱，只有生产卖出赚钱盈利后才有钱还。经过多方谈判，供货厂商看在亲友的人品和多年合作之下最终答应了。为了重新开办铝合金厂，亲友还曾经偷偷跑回被查封的旧厂偷了几台机器出来生产，因为一台机器几百万，实在没钱买新机器。
于是这么多年，虽然铝合金厂一年也有几十万、百万的收入，除了维持工厂运转之外基本上也都用来还款。慢慢才还完、了结当年的一场疯狂。
时过境迁，那时还不起的三千万也被银行当做坏账处理，这种事太多多。银行许多贷款成了要不回的坏账。没有钱、存款取不出来，老百姓怨声载道。但是国有银行，信用不能破产，政府决定每天只办理十人的取款业务。大家想要取钱都需要四处找关系、托人办理。历经数年银行才慢慢恢复元气，一点点的发展，到今天不断更名换代，若不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大约不会知道今天这些光鲜亮丽的银行曾经也是那么的穷、也有朝不保夕的时刻。
这一切翻篇了之后，舅舅才敢偶尔回国看看。在海外的一家人，仿佛也已经断了联系似的。出生在加拿大的弟弟妹妹已经不太会说中文了。
现在想起来不免有些惋惜，当初的三千万，近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今天的视角，如果当时没有去放高利贷、开夜总会、搞走私车，而是做老老实实做些本分的生意。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即便是什么也不做，当初铝合金厂的所占的那几百亩地，现在已经到了好几亿。如果当时买地，仅仅是放着到现在也已经翻了十倍百倍，舅舅也不用移民躲债，完全可以在国内舒舒服服过日子。
细细思索起这段近乎家族秘辛的往事——至今已无人再提，真是让人感叹命运时运的变幻莫测。同时也让我好奇，我舅舅后来的一切遭遇不正是对他放高利贷、开夜总会挣这些不干净钱的惩罚么？
那天长辈无人不说若是当年能做些好生意也不至于如此。人谁都没有长前后眼，自以为自己当年机关算尽太聪明。没想到数年之后，中国便已换了一个天地。当年若仅仅是忠于良心、以厚德载物撑起一番家业。可能得到的财富估量起来真是惊人。天道好轮回，林林总总的因因果果，让我禁不住好奇难道这天地之间真有一个无言运转的公正法则么？有道是”直心直受真福，巧计巧来祸因。““满箱装裹昧心钱，笞杖徙流谁不怕？劝尔抬头看上天。”“守着自己一生的福禄，不要寻那偏门旁路。损人利己子孙冤。“。听闻完历史再联想古老的因果律法则，心中惊讶，天地之间早已记录在册、口耳相传的古老因果律，数十年之后竟如印证一般，这古老的天地法则令人不解其运行之道而胆颤的同时又让人充满对未来的希望。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