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最后一片棠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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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来唤你，暂且唤你为棠，未触及你的姓氏及名，用一个简单的字符代替。

关于过了多久这件事，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从未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来，一载有余。太抵是记不清了，你好像从未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在仿徨，仔细回想着我是不是早就将你深埋入我早年的记忆中，可我并没有见到尽头的坟墓。

棠，四季更迭，我见过太多的花朵凋零，但院子里的海棠总是盛开着。可能是我很少回老家的缘故吧，在我的印象中，它的叶子是郁郁葱葱的，但味道却有些不尽人意。我知道的，再艳丽的海棠最终都会调零，但心里的棠叶却从未落过，它永远傲气，挺立在枝杆上，好似风刮不乱雨冲不乱，几场大雨过后，它仍朝气如初，那株傲气的海棠栽在我青春中最肥沃的原野中，从未谢过，盛开如始，像刚遇见那般娇艳。

棠，我途经你的盛开的次数太少了，你是自然的馈赠，终究不属于我。我仍记得那段时间，你特意朝我摆弄枝叶，棠叶上还闪着几滴斑驳的晨露，我被棠叶的光亮所吸引。我清楚地记得，所有花中，我日夜浇灌的花儿只有这株久久难以忘怀的海棠。

棠，和你遥望过的月光自始至终从未变过，我未见过你在月下绽放的样子，但我想，那一定美得清冷。

棠，在过往的日子里，无数个相同的时刻，你太久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以至于我都快把你忘了。你一定记得，几年前明媚地朝我抖擞着棠叶，是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我常常想起这个画面，确实，即使去掉了记忆附加的滤镜，依旧明媚，依旧美好。

棠，我好像从未忘记过你。有些人，有些事，有些场景，我在不经意间的某一瞬间想到你。我曾与为数不多的人提过你，聊起我的海棠，即使我从未拥有过。聊起我们的遇见，我们的过往，一次次的热泪盈眶，一次次的回想，都不能完整地拼出你原来的模样。

两年前，放学路上，我走在你前面，装作身后不知有人，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余光却留向后方。如今却忘记了你走向哪条路，转过头时，最后一片棠叶也应声落下。

棠，你本生在高岭，我与你的缘分来之不易，我生性执拗，一遍又一遍地浇灌，望你尽早生花，只为不让别人途径你的盛放。可我总是忘记，见过太多的花儿，挂念你这件事也被随之抛在脑后。自此，我再未见过神气的海棠为我枝叶抖擞。

棠，我不知如何形容我对你的情感，更不会选择表达。我舍不得记忆被冲淡，害怕只剩下一抹浮影，于是我一遍遍回想，想将光影留住，把记忆折叠，挂在那满是月光的树梢上，光阴流转，从未变过。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还剩有关于你的一张剪影，它安静地我的青春中躺了两年，直到现在，仍贴在我的饭卡上。它又好似一颗子弹，我从两年前开始扣动扳机，却在此刻回首时，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现在的我。

棠，不知你现今开在谁的原野里，或许有人对你嗤之以鼻，亦或有人对你喜爱至极，但我只想见见海棠最初的样子，最明媚的姿态，如初放那天的风般，曾吹拂过原野的荒草，沁润过我的眉眼，温暖了我好几载时光。

我曾想过，将这株花剪下来，只留在我身边，可现在想想太幼稚了，留在我身边又能如何，我只能见你慢慢地枯萎凋亡，倒不如让你继续盛开在其他无关于我的地方。至少在那里，你会被其他爱你，愿意为你浇灌的人所摘走，而不是我。

棠，那个夏天已越走越远，你最初纯真的容颜也都随时间改变，越发引人注目了，我俯身捡起脚下被遗忘的寓言，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棠，你曾问过我的问题，我在两年前的夏夜否认过，你有些许的窘迫，我却不知表达。不过我现在想给你答案，你应该早已猜到了，是的，但我只爱你几年前最初盛放的姿态，而不是现在的凄冷模样。冷风在我脸上刮了一通又一通，连海棠的枝叶都已冰凉冷漠，已完全不似当年的热情，世事变迁，时间本就会冲淡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正是我意料之中。

现在的你开成了众人喜爱的高岭之花，留给我的明媚被岁月搁浅，早已不复存在。此时不是夏，你亦不是我。

棠，我只愿你继续开在高岭，就此别过，无论多久，心中的火不灭，青春原野上的海棠不谢。

-写于2023.02.19-

一位已释然的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