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图书馆借书,在书架的最下层看到清朝沈复的《浮生六记》。因为似乎听朋友们说过这本书如何如何好看,所以就顺手借来。第一次翻开,只是走马观花浏览一遍,并无多大印象,只感觉有些“小资”情调。第二次看是在儿子的语文书上,那是从“闲情记趣”中节选的一段,名为“童年趣事”,倒是觉得颇有味道。前几天浏览网站,读到一个网友一篇《浮生六记》的读书评论,受其启发,于是第三次捡起这本书,比较细致的读了一遍。除卷五、卷六原缺外,共有四卷:《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闲情记趣》写养花小酌、品诗学画、考对饮茶,情趣实属高雅,但文笔略显散漫;《坎坷记愁》多为家庭琐事,无奈而愁苦,顿感中年之沉重;《浪游记快》写作者游西湖、寒山寺、平山堂、黄鹤楼、大名湖等地。移步换景,蜻蜓点水,读者如同跟着旅行社的导游看风景,走马观花,疲惫而少有心得。相比之下,我以为《闺房记乐》最为可读。下面是我的一点感受。
《闺房记乐》单从书名上看似乎有点情色。然读后感觉迥然不同。尤其是作者对新婚妻子陈芸(字淑珍)的描写,真可谓笔下含情,人物形象跃然纸上。确如前人所评“读之心醉”。
陈芸颇有文才。很小时就有“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之句;她读《西厢》“不觉阅之忘倦”,可见也是一个书虫;同时,陈芸还自有她自己对文学的见解,尝曰:“杜诗锤炼精纯,李诗潇洒落拓;与其学杜之森严,不如学李之活泼。”又说:“《楚辞》为赋之祖------就汉、晋人中调高语炼,似觉相如为最。”陈芸对书卷极为爱惜,书之残缺不全者,必搜集分门,汇订成帙,统名曰“断简残编”。
陈芸很有个性。她的堂姐出阁,“但见满室鲜衣,芸独通体素淡,仅新其鞋而已。”因为鞋子是她亲手绣制的,可见其慧心;当丈夫责备她拘于礼数时,陈芸两颊发赤,曰:“恭而有礼,何反言诈?”“至亲莫若父母,可内敬在心而外肆狂放耶?”最后正色言道:“世间反目多由戏起,后勿冤妾令人郁死!”
陈芸钟爱自然。她曾和丈夫沈复邀月小酌,在中秋日畅游沧浪亭,迁仓米巷后,居老妪村居流连忘返。她高兴地说:“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她甚至为了到洞庭君祠游玩,女扮男装,遍游庙中,无人识出其为女子也。
陈芸开朗率真。她的朋友王二姑在戈园游玩,逢花必折。陈芸叱之曰:“既无瓶养,又不簪戴,多折何为?”当她看到镜子中女扮男装的样子时“揽镜自照,狂笑不已。”与沈同游吴江,呼曰“违令罚两大觥。”自己则“欣然畅饮,不觉酩酊,乃乘舆先归。”
在《闺房记乐》中,作者描绘景物生动传神。写乡村是“炊烟四起,晚霞烂然。”写夏日则云“绿树阴浓,蝉鸣聒耳。” 写夜景或曰“风生竹院,月上蕉窗。”或曰“银蟾欲上,渔火满江。”正如俞平伯序中所言“无酸语、赘语、道学语。”真是没有一点的矫揉造作,想人家沈复只是个习幕经商之人,并非斯文举子,能写出如此美文,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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