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母这个人
文:我是素颜
乔叶的《最慢的是活着》,讲了一个重男轻女的祖母是如何不待见最小的孙女的故事。故事中祖母生在初一,自认为命硬克死了丈夫,一辈子守寡。小孙女二妞生在了二十二,命比她还硬。我对这个小孙女便有了敌意,事事不待见。
曾经写过一篇六百字的闪小说《祖母》,获得了全国比赛的两个三等奖,起初写时就是想写一个重男轻女的传统女人形象,从小对祖母没什么好印象,写这个形象的时候想到了里看到的深宅大院,想到了游走乡的《渠家大院》那种落败贵族的气息,写着写着就有了别的感觉,祖母也是女人,想挖掘的更深些,通过一个男人把祖母也是女人这种意思表达的出来,没想到就是这个改变让这篇作品拔高了,得到很多老师的认可。获得了两个年度三等奖。

祖母
文\红颜花开
父亲说小妖,带着俊雨去看看祖母吧,让祖母认认这个唯一的孙女婿。
我一点都不情愿,我是俊雨手心里的宝,要是看到祖母斜着看我,他会心疼的。
祖母不喜欢我,我们曾住在一个屋檐下,她总是斜着眼睛看我。
祖母会叫,小叮当,过来吃糖。小叮当是我的堂哥,堂哥会耀武扬威地从我的身边走过去吃祖母的糖。
母亲轻轻地叫:小妖回来,帮妈妈缠毛线团。
父亲把家从祖屋搬到了田里为守夜的工人修建的房子里,巧手的母亲把我们的家装扮成一个花园,我就是花园里的小公主。
老屋也很老了,斑驳脱落的木屑落满了地面,地面上居然生了苔藓,祖母独自坐在空旷的有点阴暗大堂里,蜷缩在老藤里,像一根皱巴巴的烂木头。
祖母眯着眼睛:哦,小妖回来啦。

我很奇怪,从老屋搬出去的时候,我才六岁,现在我二十六岁,祖母竟然一眼认出了我,祖母说:你和我小的时候一模一样,那个时候呀,我扎着小辫子,爹带着我去看大戏,班主说我模样俊,要是扮上相可以当台柱子,我爹硬是把戏班子赶走了。我妈跟戏子跑了,他就怕把我也拐跑了。
我二十六岁的时候,你祖父就过世了,我守着你大伯和你爹过了一辈子,一辈子哟。
抱我出去晒晒太阳吧,每天坐在屋子里,快发霉了。祖母豁着牙床呵呵地笑了起来,居然笑出了眼泪。
俊雨说,祖母很轻呢,轻盈的像根羽毛。
俊雨说,祖母是个女人。
很奇怪俊雨对祖母的评价,新婚那夜,俊雨才告诉我,抱起祖母的时候,祖母居然落泪:我是嫉妒小妖呢。

上面是得奖的作品,对于我自己的亲祖母,一直印象不太好。据哥哥姐姐们讲,祖母的家在城里西关住,父亲是一个医生。这就有些奇怪了,既然是城市人,怎么会嫁到乡村来呢?想必里头有大典故,遗憾的是我们从来没和祖母家的人来往过,不知理所以然。
我认识祖母的时候才三两岁,只记得祖母的皮肤白白的,穿着对襟束腿的黑布衣裤,小脚。头上戴着一顶黑绒平顶圆帽子,拄着一根拐杖出来进去。姐姐们说,晚上祖母会叫她们某一人陪她睡觉。坑上的墙洞里有亲戚们送的好吃食。祖母用铁锁锁得紧紧的,从来不会给她们打开。只有在家中没人的时候,祖母才会打开来,一个人独自享受。
好像见过的所有祖母,都是自己舍不得吃,把嘴角省下的食物留给小孙孙们,与我这个祖母可是不太一样。由此对祖母这个人有了不怎么好的印象。

祖母过世那天。患抑郁症的母亲用自行车载着我从她的娘家回来,拐进村里的土路上,碰到的乡邻带了质问的语气,好像话中的意思是说,你婆婆都死了,你还在外面闲逛。
祖母出殡那一天,居然留下了一张照片,热热闹闹的院子里,我站在东面的窗台上,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裤,头上戴着一顶长耳的棉帽子,好奇地打量着人群里的热闹。看起来也就三两岁的模样。可惜这张照片遗失了,站在照片之外想象当时的场景,遥远而又真实。
记忆中的祖母从此定格,白白净净一个黑文清瘦的裹足老太太,冷冷的,漠然的,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像极了佘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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