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每天都在上演着相逢与离别,有人到来,有人离开,爱恨交织,在友情、亲情、爱情的变幻流转中,演绎着每个人自己的剧本,世界很大,心可以更大。
ps:以下均为真实故事,笔者亲身经历。
01
坐在西行的列车上,这已经是今年连续第三项任务了,千里之外的戈壁大漠。八月燥热的天气,车厢里就像被一条毛巾整个遮住,燥热不堪。第三天,到了山东境内,我发现一班班长一反常态,一个人坐在窗户边,默默看着风景。
我走过去:“老王,甩起来啊,今天怎么不打牌了。
”“不打了不打了,今天休息一下”。老王把头从窗户外缩进来笑着说。
旁边马上有人起哄:“书记,老王那厮是山东人,想家想媳妇了呗。”
“去你大爷,老子是那种人嘛,再说,揍你。”
我说:“想家也没什么,我也想家,大半年没回去了,大老爷们,也想媳妇不是。”
“哈哈哈……”一阵哄笑,我也就坐下,看看窗外,没什么特别,都是很平常的风景,一片农家景象,“书记,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
“不知道,我这不是陪你看呢嘛”
“还有十分钟,就到我家了,我家就在站台边上,咱们有规定,不能说,其实我多想让我婆娘把孩子抱到站台给我看一下,还有我爸,今天该是在田里,说不定还能看到。”
瞬间,我觉得这个在我们眼中热情洋溢,质朴粗豪的山东大汉身上突然多了些许柔情,一席话,说的战友都动了容,纷纷看着窗外,等待那个时刻。
“看,看那边那个红房子,那是我哥家,后面就是我们家田,前面还有。”老王兴奋的说着指着。突然,他定住了,猛地把头伸出去,挥着手,却一声也没有叫出来。
“怎么了,老王?”我问道。
老王小声嘀咕着:“那是我爸,背对着我们那个,红衣服的。”
“那你怎么不喊一声?”我叉着腰站起来。
“不行啊,我这一喊,看见了,不就知道我们行程了,就知道我们去哪了。”
一席话倒把我说愣了,真是粗中有细,我还真没想到,这可怎么办。
我正想着,火车已经越开越远,旁边的战友们早就忍不住了“一二三,爸~~~~”,远处的田地,老人转过身,看见军列驶过,似乎还往前跨了一小步,迟疑着挥了挥手,火车就此走远,那显眼的红色也越来越模糊,再也看不见了。
“班长,你喊不出口,我们帮你。”
“小兔崽子,看我晚上收拾你们!”话虽这么说,我却分明看到老王的眼里有泪光闪动。
十五年的军旅生涯,早已给老王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多少次踏上远行的列车,却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与家人重逢。
老王是千千万万中国军人中的普通一员,但他却代表军人最特别的情感,那就是奉献,心里装着爱和奉献。世界很大,我们的心更大,因为里面装着军人的情感,装着亲情和爱情,更装着祖国和人民。
02
世界很大,你的心可以更大离开营区的时候,李连长一步三回头,他知道,这一去恐怕要成永诀了。
三天前,他拿到父亲的诊断书,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肝癌晚期,刺眼的字迹刺穿了泪腺,眼泪夺眶而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有的时候也就是一瞬间,就能击穿一个人的防线。
刚刚准备请事假,却收到了机动转进的命令,我也问过他怎么办。他告诉我不知道,先准备物资,组织部队行动吧,走一步看一步。“其实我父亲这是家族遗传病,我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几天,李连长站在训练场上,经常都是一边吆喝,一边骂人,只是在训练的间隙,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的坐着,掏出手机打着电话,训练一开始,又生龙活虎,我却分明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终于到了要出发的时候,车辆装载加固完毕后,我又看到了李连长落寂的身影,他静静的站在站台上,看着即将出发的军列,低着头,天边的红云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那是无言的诉说。在这样的时刻,没有人能忍心去打扰他。
列车缓缓驶出站台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和部队在一起,登上列车,一直在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作为战友,我只有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挺住!”
列车一路向前,离家越来越远,看见李连长默默的看着远去的站台,我内心中有种无力感在滋生,有时候生命真的太脆弱了。我们可以守护国土,可以战胜敌人,却无法抗争命运。
列车上的几天,我看着他一个人默默的坐着,发呆,心里很不是滋味,有心去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也就只有经常坐在他对面,陪着他发呆看风景,看着他默默的流泪。
四天后,我们到达长春站,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其实在路上李连长就已经知道了结果,父亲一直等着见儿子最后一面,但最终还是没有赶上。离开车站的时候,他抱着我哭“我还是没赶上,我对不起,任务也赶不上,老爸也走了,我什么也不是。”
我无言以安慰,感同身受,只有抱着他,“不怪你,不怪你……快回去吧,快回去吧……”
三天之后,到达演习地域,我忙的焦头烂额,调补兵力,分发物资弹药,组织方案推讲,由于通信屏蔽,我并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对抗演习第一回合开始之前,他居然回来了,一个人,一个包,神奇的出现在部署地域,原来送了父亲最后一程,心里还是装着战友和部队。
我走上前,抱了抱“兄弟,你还回来干什么”
战士们站起身“连长,连长,连长回来了……”不知道谁带头鼓起了掌,都在深情的看着他。
李连长看了看战士们,说道:“书记,你问我为什么回来,这就是答案。值班员,吹哨,全连集合,方案拿给我,书记,我们开始吧。”
当任务结束,我和他坐在返程的列车上,只是微微一笑,相顾无言。我泡了一杯咖啡,苦涩醇厚。回顾这次任务,我们的战友啊,可能每天都有抉择,都有两难,但是无一不是做出了外人看来很冷酷的选择,这些选择的背后,都蕴含着他们对祖国和人民的大爱。
今年过年时,我和战友们正在值班值守,突然接到了紧急出动命令,大家毫不犹豫放下碗筷,出库演练。当演练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我们围坐在阵地边,啃着面包干粮,举着水壶,自豪感却油然而生。
那天的月亮格外圆,我记得自己当时不由自主,一跃而起,举起水壶“同志们,这是我当兵这些年最好的一个年夜饭,没有佳肴,没有美酒,我们手里拿的是家人的幸福,是军队的责任,一家不圆万家圆,山河圆月,万家灯火。来,干了这壶清水!”
满含热泪,这是一次铭记一生的新年,当午夜的钟声响起,祥和的新年氛围和肃杀的军人气质交相辉映,这是宿命,也是光荣。
世界很大,我们的心可以更大,大到装下亲人的诀别,冷酷的抉择。大到装下大国情怀的责任与担当。军人的柔情,只有山河见证。
03
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组织发射任务,老陶从阵地回来,一头倒在床上,我在帐篷外面,不知进是不进。
老陶这次任务本不该参加,家属就要分娩,刚好在任务的点上,还有刘铁锤,几乎同一天。但这次任务意义非凡,这两个都是连队专业大拿,确实也离不开他们,我是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开这个口,没想到任务前,倒是他们主动请缨,坚决要求参加任务。
老陶当兵十六年了,今年可能就要退出现役了,这次是他最后一项任务了。记得临走的时候他来找我,要给军旅生涯划个圆满句号,坚决参加,等把导弹送上蓝天,再回家看小孩。
可就在临射前,原本定好的发射单元,突然改成了临机抽点。结果,老陶和铁锤都落选了,内心中的失落,不言而喻。他们放弃了陪伴家属分娩的神圣时刻,只为了亲手把导弹送上蓝天,现在却只有眼睁睁看着别人去了。明天只要老陶上了阵地,就算不亲手操作,只要他把关,那就是吃了定心丸。可是我站在帐篷门口,左右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他提。
老陶大概是感受到光线变化,抬起头来,嗫嚅了几下:“书记,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明天我一定去,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你放心,不过我老婆进产房了,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想她了,给她打个电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铁锤也站在了我的身后“老陶,我老婆也推进去了,书记,让我们打个电话吧。”
我毫不犹豫,掏出手机“这里没信号,拿到那边山坡上,也许有信号,试试看。”
世界很大,你的心可以更大看着他们消失在山坡那头的身影,夕阳的余晖下,画满了人性的光辉。我想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对事业的热爱,对家人的愧疚,面对这样的抉择,他们从无犹豫,从不后悔;面对这样的抉择,他们就像机器,没有痛苦,没有纠结,无一例外选择了奉献,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怀。
凌晨五点,哨音响起,这个长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无法入眠,当发射车迎着晨露开向阵地,我看见老陶和铁锤,还是在熟悉的位置,早已准备就绪。我乘坐警戒车辆,路过阵地,给他们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这是军人最好的方式,不必多言,尽在不言中。当他们举起右手回礼时,我知道,今天,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上午十点,当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腾空而起,老陶和铁锤却没有和大家一起庆祝欢呼,只是如释重负,靠在掩体边上。
这是,我的手机响起,两条短信几乎同时,家属生了,我跳起来,举着手机,“老陶,老陶,铁锤,快过来,生了生了,儿子,儿子,两个都是儿子。”两个人跑过来,抢着手机,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哭的像个孩子,旁边的战友们自动围成一圈,看着他们,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眼神却早已胜过了千言万语。我想直到此刻,他们才有了宣泄的理由,尽情挥洒着自己的情感。奉献终有回报,生命的诞生就是奇迹。
任务圆满完成了,老陶和铁锤早我们一步,先飞回去了。我一个人又来到他们打电话的那个山坡,想必此刻,他们和家属一定有很多知心话要说。我想找一找他们的足迹,大漠风沙,其实留不下什么印记,但夕阳照在我身上,格外温暖,我为我的战士们骄傲,是他们温暖了时光,温暖了岁月。
世界很大,你的心可以更大就像一代代中国军人走过的路,有的虽留不下痕迹,但我们却已经走过。如今,我们正在强军的路上越走越远,但我们不会忘记先辈的荣光,走的再远,走到再辉煌的未来,也不能忘记走过的路,更不能忘记那些普普通通的战士,那些最可爱的人,他们的奉献无声无息,却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生命有过往,有新生,有失去,有到来,生命是重逢与离别的交织。世界很大,我们的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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