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73、84,闫王不请自己去”。奶奶今年84岁,刚过完生日没几天就住进了医院。她先是头疼,查了是轻微的脑溢血,打了一个多星期的针,刚要见好,却突发肺栓塞,幸好抢救及时,挽回了一条命。
接下来她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周,医生看到她病情稳定了不少,就转入了普通的重症病房。我在她住普通病房的时候去探望过她几次,昨天又去重症病房看望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像是硬黄的土地,没有了昔日的朝气。
小的时候由于父母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我,便把我送去了奶奶那里。奶奶从年轻时就得了关节炎,一双腿疼的变了形,走路的时候都是弯着的。她的脾气很急躁,又不善于表达,明明是在关心别人,说出来的口气却很严厉,让人觉得她难以亲近。我那时候并不喜欢和她在一起,尽管她对我照顾的很周到。我总希望她能很和气地跟我说话,当我犯错时,她会很有耐心的教育我,而不是对我疾言厉色。
我是奶奶唯一的孙女,她对我比对其他的孙子,总是多一份偏爱的。我上高中那阵,她觉得我学习辛苦,需要补充营养,于是就买鱼和虾专门做给我吃。记得有一次,小姑带着妹妹回到家里,妹妹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香菜鲤鱼,馋的连手都没洗,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奶奶从厨房出来看到了,当时就呵斥妹妹,说是留给我吃的,她不能吃,她要想吃以后再做。就为这事,小姑气得一个星期都没跟奶奶说话。
对于奶奶的这种关爱,我早已习以为常。在我看来,这就像是老鸟哺育雏鸟,为了自己的孩子,她的付出虽然无私,却天经地义。我工作后,一个月也就去奶奶家两三次。结婚后,由于住得远,就变成了一两个月一次。每次我和老公去奶奶家,她都会亲自下厨为我们做饭。她年龄大了,越来越能唠叨,给我们讲的无非都是些日常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比如天冷了注意多穿些衣服,不要经常在外面吃东西,要早睡早起之类的话。在我们临走的时候,她总是拿出一早就给我买好的果蔬或是粮油,并叮嘱我们开车回去的时候要小心。
在她眼里,无论我的年龄多大了,我还是那个需要她关心和照顾的小孙女。其实她不知道,她的脾气现在变得跟个小孩子似的,常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喜怒无常。都说返老还童,我慢慢意识到,她是真的变老了。
这次的生病像是一场暴风雨,来的出其不意,更让我们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大家都轮流守护着奶奶,同时暗暗祈祷她能挺过这一关。我去看奶奶的时候,她都是清醒着的。每次看到我,她还像在家里似的,对我嘘寒问暖,嘱咐我这些那些,仿佛我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病人。我每次都笑着答应着,同时也给她打气。
我记得昨日离开的时候,特意回头又望了她一眼。她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见我回头,急忙说道:“我没事,别看了,快回去吧,路上开车慢点哈。”我当时笑了,故作轻松地走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我就哭了,眼里、脑子里、心里,全是她刚刚那个苍白中透着坚强的笑容。那一刻,我终于深切地体会到,原来奶奶一直都对我那么重要,就像是我身体内的一个器官,默默付出所有的力量,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
我相信奶奶会好起来的,她是我们一大家子的顶梁柱,系着我们所有人的关爱。这些年来的风雨让她变得越来越坚强,这道难过的命槛,她一定可以似往常般,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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