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去

作者: 少女烨烨 | 来源:发表于2018-08-24 00:22 被阅读30次

    她感到自己腐朽的身体上忽然开出了花,她在朦胧里睁开浮着一片海的眼,莫名其妙的想起很多事情了,来来往往的穿梭,像是当年满天的大雪里她垂在耳边的碎发,倏忽一剪子,就没有了的心痛和快感。

    那年第一场雪,是在夜里。北国的鹅毛是冷的,是密的,是无声的,酝酿着她心里蠢蠢欲动的像蚁群的心事和期待。这种性格也不算多好,她晓得的,感性多了,就会在让你愉悦的时候忽然找不到要走的路了,你的人是在游荡的,在激情与绝望里面蜉蝣。

    晚自习没有上,几个人从教室后面跑了出去,悄咪咪的,似乎没人知道,但似乎马上就有人知道,不管了,第一场雪,一年只有一次,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自己想见的人。雪不重要,这种踩一下就脏的物什,柔柔弱弱的让人保护不起来,洁白无瑕又让人凭空多了要弄脏的想法。不龌龊,她自我宽慰,人人踩踏,到底是要脏的,脏到尘埃里,然后被几个后来人超度,总算是忽悠了一年光景。重要的是在这个浪漫的时刻,有一个你喜欢的人陪你。

    这才是她这个好学生最终忍不住密友的挑唆逃了最不拿手的数学课的原因。后来她在街角吸烟,烟圈圆满的像是另一个她——一个本该一生顺遂的她。她在茫茫里看见那年的自己,合上密密麻麻的三角函数,合上满满当当的英语单词,合上琐琐碎碎的唐诗宋词,那时的双眼大概是明亮的,明亮的像天上的晨星,一点点,汇成了银河,里面全是爱的喜悦。

    打雪仗,声音不敢很大,在操场上的黑色地带,没有光,衬得反而更冷,她裹紧了身上冷的发硬的校服,手是僵的,密友打趣她,说,大概能碎砖。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看着在那里抬脚的男孩,兀自笑起来。起先声音是不大的,是这个年龄的少女该有的娇糯,软软的,好似初落地面的雪,干净纯粹。后来看见喜欢的男孩子嘴里呼出了白色的雾气,脸是红红的,动作仔细看真的好傻,有一股子耿直的傻劲,她幻想他们在一起了,忽然放声大笑。

    其余的同学疑惑的看着这个癫狂的女孩,最后也莫名其妙的哈哈笑起来,不顾不管,不去考虑向他们走来的教导主任,只是哈哈笑,左摇右晃,路上的雪一点点被踩脏了。

    最后是被处分了。可以不被处分的,但是喜欢的男孩子跟老师说了几句,她呢,头脑一热,没有好好用老师说的分清是非对白这个做人准则,只晓得要站在自己喜欢的人这边——无论他的对错——这种爱不理智,她知道的,但她喜欢这里面轰轰烈烈的意味——全世界都在为她这个勇者让路。她破口大骂,全然不是平时的安稳文静——是这副身体另一面的那一个封锁的自己——说话很大声,笑容很狰狞,心是坏透的,人是嫉妒自私的,行事是放荡形骸的,骨子是冷漠刁钻的。

    她嚎完后,这个世界是寂静的,像是外面的寂静无语的天地,然后老师的脸白了红,红了绿,绿了紫,五光十色,她是这样形容的。

    你也滚。老师狠狠的从牙缝里拼出了这几个带着恨,带着悲哀,带着无奈,带着放弃的字。她觉得解脱了。

    一群学生走到外面。她用自认为最洒脱的笑看着周围低着头的人,到嘴边的“没事,我不怪你们”最后变成了“你们怎么了”。语调是因为这场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他们为她的勇敢欢呼而不满。

    “你神经病吗。”

    喜欢的男生是这样说的。

    什么?

    你不顶撞老师,我们不会被处分的,现在好了……

    ……地平线慢慢升起来了,她眼里有了一层雾水,睫毛半合着,似乎想给她冰冷的眼眶取暖,但没用了,已经红的发热了,这时候,看什么都是双的,呶呶的男孩是,低头的密友是,门口的绿植是,他们前面的巨大的落地窗是,连周遭的尘埃都是。

    她自己也是吧,可惜她的眼睛看不到自己。

    她跑出去,从男孩身边跑过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剪刀,眼泪是绵绵不绝的,是飞流直下的,是绝处逢生的,是肝肠寸断的,落在哪里她感触不到了,因为这时候她已经感觉脸又冻僵了——她已经又回到了操场的黑色地带。

    灯光却已经就绪了。

    舞台就是这里——她的两只脚支撑的地方。

    身后有追来的密友,有男孩,有其他的人。她狠狠的攥着那把剪刀,血是舔着刃的,顺着啪啪哒哒的滴下来,血腥味是淡淡的,但很奇怪,她闻到了雪的气味。是一种夏天的香味,像刚升入初中时候,男孩笑着跟她打招呼然后给她写诗的那个情景了。

    现在呢,这雪,就是巧克力上的糖霜,她呢,就是一个等着吞下这个残次品的孤独者。

    男孩子上去夺剪刀,挣扎间,她的头发就被剪去一缕,像死了一样落在地上,没有哀嚎,只是天地呜呜的沉默。冷风灌进她的耳朵里,鼻子里,嘴里,把眼泪又逼出来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拿着剪刀冲男孩刺去。

    没有扎要害,只是撒气一般的扎到了他的右手——那只写诗,摸她脸,摸她身上每次肌肤的手——其实最后两条——还应该有左手的——他们交往半年,她就把自己给他了——现在看来,真的草率——她的他的血,纠缠着,混合着,洒落了。

    最后她被劝退了。没有人站到她这一边。

    她后来跟杏子说,谁给她说话?怕是个傻子。这里面就她自己作,现在好了,作的啥都没了,只有一个残躯,孤魂野鬼一样在世间走走停停。

    那时候她们都二十岁多一点。杏子是医院里的护士,是不是很高,五官也不是很漂亮,但是很奇怪,看起来就让她很舒服,而且她人也不错。她第一次去流产,杏子还只是比别的护士好一点的给她几个带着温暖的眼神,第二次流产,杏子给了她一杯热水,嘱咐她流产之后的注意事项,眼睛是忽闪忽闪的,像那年夜雪里自己看男孩的眼睛,她这个脸泛白的女人就笑,笑到疯,第三次,杏子直接跟她蹲在角落里,然后杏子开始数落她,骂让她怀孕的男人。

    “你别气,我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呢。”她是个老烟鬼,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立马点了起来,烟雾缭绕,她好笑的冲杏子喷了一口,杏子很配合的咳嗽起来,半躲半靠的样子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想起了什么人,什么事,什么渐行渐远的,什么朦胧不清的。

    “你真可爱。”她夸杏子,然后又往杏子脸上吐了两口烟,很轻的动作,但烟味是很重的,杂七杂八的堆在那里,暧昧不清的造了一场梦,一场从过去跋山涉水而来的梦。

    “废话。破鞋。”杏子红着脸,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她,还骂她,骂她不知自爱,杏子一遍暗暗同意了她的夸赞,另一方面又防备着穿上铠甲,但还频频回头看她这个盛开的罂粟。

    她笑,往杏子脸上亲了一口,很随意的,像无数次她亲不一样的男人,他们都是笑着搂着她,然后开始各种夸,夸她是明月,是玫瑰,是心上人,她一边假装快活的笑,一边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这些肤浅的肮脏的嘴脸,在他们眼里,自己可是那场雪,任是多洁白无瑕——当然她早就不是了——都是用来糟蹋的。

    杏子跟看傻逼一样看她。

    她早就被宣判死刑了。只是在快乐的寻死罢了——肉体和灵魂无法归一,她就好好享受欲望的云霄好了。

    有一天杏子给她打电话。她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问对方是谁。

    杏子在那头踌躇很久,最后才讷讷的说,你好,我是那个……护士……不……我叫杏子……啊呸,就是……骂你破鞋的那个……

    她觉得好笑,于是大笑了好一阵,才说,哦,是那个啊。

    不是那个,我叫杏子。杏子很执拗的纠正着。

    她又大笑,直接笑出了自己内心对这个女孩子的嘲讽和不屑,一丝不挂,坦陈在那一边的杏子面前,她自然听出来了,但是又不晓得说什么话,最后低低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

    这个三个字沉到心里,浮起的却是对这个女人的怜惜。

    “今天见一面吧,”杏子说,“我给你买了一些补品,你来拿吧。”

    “你为什么帮我?我爸妈都不管我的。”她在那头静默了好久,才说。

    事实就是这样。她的爸妈因为她从劝退之后的堕落已经跟她恩断义绝了,本来还是给她抱有幻想的,给她找了新的学校,报了新的辅导班,督促她去拾起因为那一剪子丢掉的尊严,重新装点好自己,一定要让自己作橱窗里面的精品,触不可及,才是最好的存在。但不巧,她又让他们失望了。她“诬赖”补习班老师动手动脚,简直做人低起码的诚信和品质都没有了,让他们寒心,索性任她天高海阔,随意享乐。

    她反复跟爸爸妈妈说自己没说谎话,但他们不听,问了她一句,你是什么货色现在?是典型的倒装句,他们一家三口,都是生气时就用倒装句,倒装句似乎给了他们更多的思考时间,好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里组织好最伤人的话,在配上此时轻蔑失望的眼神,以便一击致命。事实是,这个句子杀伤力够强,她被爸爸妈妈赶到自己的房间去,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今夕何夕,她听到他们给那个老师打电话道歉,听到他们虚伪恶心的笑,听他们用打趣的语气说她如何满嘴谎言,她那天忽然从父母嘴里了解了一个新的自己——和那年大声为男孩呼喊的自己重合了——相偎相依的,骨肉不分的崎岖的卡在那里,像是一具鲜活着死去的尸体。

    她听着他们低眉俯首的道歉。冷笑着,脱下身上的衣服,站在镜子面前。

    她发现一个秘密,她很年轻。

    这个秘密,不应该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吗?

    于是,似乎全世界的男人都知道她年轻了。

    父母恨铁不成钢,用扫帚把她扫地出门,她在门外大喊,那正好!我还不想呆了呢!

    的确正好。她在不同的房子里住,一个一个,好不堂皇。她有一次看见一个人家里的灯光是幽紫色的,灯是装饰用的,雪花形的,那个人从背后抱着她,她忽然问了一句,这个灯是雪花样子的,难道不该是白色的光吗,好奇怪哦,你说呢。

    那个人回答,管他呢。

    “不行。你先把那个关掉吧。”

    那个人一边嫌她麻烦,一边又殷勤的去关上了灯。屋子里暗了,明明是两个人在床上,她却感觉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或者从来她跟别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恰恰是她最孤单的时候。她在床上沉沉浮浮,忽然被潮水推拥着回到那年操场上,那个没有开灯的角落,一把剪刀滴着血躺在地上,那个男孩捂着血肉模糊的右手,狠狠的咒骂了一声,烂货。密友吓得不轻,赶紧问他没事吧,最后冷冷的望了一眼惊住的她。

    也是那一刻开始,她活了,也死了。

    “拿去,多吃点补补,不要受凉,注意点……”杏子在她的工作室里,把一袋子满满的补品推到她的面前。

    她今天穿的很薄,很薄,来来往往的臃肿的女人之间,只有她一个人身上留住了春夏。她感到轻松也沉重的开心,从单薄的衣服里冒出来,一下子开在她的手上,眼里,每一寸肌理上。哗哗哗,有了溪流,有了鲜花,有了晴空,有了自己,这才是她喜悦的根源所在,她还是活着的。活着多好。

    再没尊严和自我的活着也好过壮烈而浓重的死去。

    “哟!你为什么关心我?”她流氓一样的笑问杏子,“喜欢我?”

    杏子脸腾的红了,骂她无耻,不要脸,怎么一点示好到她这里都成了喜欢。

    她痞痞的接上,那当然,不然这几次流产就不会发生了。

    还是笑着的。

    杏子忽然可怜起她。

    “其实,我也要做妈妈了。”杏子半晌才说。

    她有一阵恍惚。她虽然对面前这个女人不理不睬,但并不意味她讨厌杏子。相反,她很喜欢杏子,大概从她骂她是破鞋那一次就喜欢了。她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能抱到这么好这么善良的女人,于是她打趣杏子,来,让姐姐我看看那男人多丑才配上了你。

    杏子有点生气的把他们的合照扔过来。

    是很合眼的男人——她淡淡的笑,说,是我喜欢的类型。

    杏子有些轻蔑的说,你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那他喜欢什么类型?

    不是你这样的。

    你这样的?

    破鞋闭嘴。

    哈哈哈。她大笑着走了,杏子在后面喊她,让她带走这些补品,她没回去拿,只是笑着回头看着杏子,说,我不用,你留着吧,说不定就用上了。

    杏子在后面狠狠的呸了一口。

    她依然是夜夜笙歌,纵情声色。

    有一天她接到杏子的电话,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她知道那是杏子,她存了她的号码。她感觉事情不对,喊,喂,你在哪里啊。

    她听到了风的声音。很烈的风吧,大概,吹到她的耳膜里,像是挽歌。她无数次在梦里听到的挽歌。

    “我不想活了……他骗我……打我……把孩子打没了……为什么……”

    “你别做傻事啊!”她惊恐的在电话那头喊,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不是麻木的,跟那个在床上如玩偶一样麻木的自己不一样的——她还是一个真切的人!一个渴望爱的也愿意给人爱的人!

    “来不及了……我只能跟你说说……没什么放不下的了……你好好爱惜自己啊……”那个啊被风吹的呼呼作响,也被风吹的残次不清,一点点被拖拽被伸长,直到被火车的鸣笛声给分裂成杏子在人间最后的遗言。

    于是她成了杏子生命里最后的一个人。

    荣幸,也绝望。

    杏子死后,她还是那样子,去不一样的人家里睡觉,看各种各样的纸醉金迷。

    有一次她看见了那年自己全心全意喜欢的男孩子,他正在酒吧里喝酒,周围是一群跟她一样靓丽妖艳的女孩。

    她走上前去,说,好久不见啊。

    男孩脸上已经有了岁月雕琢的痕迹,而她呢,却依然美丽——甚至说愈发明艳,站在一个废墟上,也能呼唤出人间绝色。她一直是有资本让人动容的,这个谁都不必怀疑。

    是你?

    他打量了很久才认出她。她知道不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多少,而是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不过是纸鸢轻掠的光影和涟漪,并未被他日后拿出来常常翻弄回忆,不然,早就是一眼到底,哪里还用辨识思考呢。

    今晚一起吧。她笑着说。

    男人很快点头,浑然忘却他们当时血的仇恨,只是暗自窃喜自己的桃花运格外旺盛。

    自由好过世间任何事物的原因不过是它能纵容你去不费吹灰之力的实现自己的欲望。

    她晓得,他自然也晓得。

    她回家拿自己的换洗衣物,顺道捎了今晚一些需要的东西。重新补了妆,换上红色的裙子,艳得不可方物。

    外面开始下雪了。

    她巧笑盼兮的走到男人的身边,挽起他的胳膊,感慨到,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过得好吗。

    男人似乎陷入了回忆里,眨眨眼睛,回答,不好不赖吧。没有问她好不好,也是,自己现在一看就是食遍人间烟火,好不好再问出来就是废话了,聪明人不会多说的,何况他们接下来的事情也不过算是她工作内容的一种。

    男女关系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到时候去什么半推半就,就显得虚伪万分了。

    他的家里似乎有女人的香气。她带着笑意问,有女朋友了?

    现在没有了。

    什么意思?

    刚死。

    为什么死?

    她有病吧。男人不耐烦的说,然后去亲她,是那种急躁但却胸有成竹的,她的手放在他右手臂上,制止了他,说,你这么急干嘛?喝杯酒不行吗?我这一行的,也要情调的。

    他不干,又凑过来了。

    她瞪着他——于是他就由他去了。

    她亲自端上了酒。她问他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爱情,比如过去,一点点逼疯这个男人,从他豪饮就能看出来了,他在挣扎,但是没有悔恨。他有些醉了,看见了两个明艳的女人,他轻浮的笑着去抓两个女人,但最后只抱住了一个,他不满意,但无计可施。

    你们分房还是同居?

    她这句话主语没有补充完整,但男人还是听出来了,说,分房。

    那女朋友住哪个房间?

    他低着头趴在桌子上,随手一指。

    她扶起他,说,我们去你的房间好吗?呼出的气体没有酒味,是清冽的,干净的,一尘不染的,但到男人那里,就成了一种迷醉的暗示——更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醉了,昏昏沉沉的。

    于是去了男人的房间。

    男人昏睡过去了。她站在床边看他,眉目还是有当年的影子,他闭眼的样子仿佛死了一样。的确是死了,睡死了。她从家里拿来了安眠药,给他喂的不少,生怕他还有理智。

    她从包里拿出一把剪子。当年她就是用这把剪刀戳伤他的右手的。剪刃上似乎还残留着很多年前的血腥味,一点点被晕开在现在的空气里,让她莫名的红了眼睛。

    这次,她抱歉,她现在还要用这把剪刀,刺在他的心脏上。

    她是哭着把那把剪子狠狠插进他的胸膛的。当鲜血冒出来的那一刻,她看见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里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没有断的打在她握着剪刀已满是鲜血的手上,现在,是看什么什么都是在流泪的。

    男人还是那个表情,细微的疼痛她都看不出来。她还是哭着,将脸放在他模糊的滚烫的也在渐冷的胸膛上,血把她的头发都浸红了,她想起第一次见他,见杏子的时候了。

    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得不到的东西,真的是有回不来的东西,这死去的心,算一个。

    她把男人身上的血擦拭干净,把剪子放在他身边。拉开窗帘,也许黎明的光,能第一时间暖和的照在他冰冷的身躯上,到那时,自己也不自责了。

    她洗了一个澡,时间很长,第一次没有男人在外面催促她快洗,她觉得开心。

    到杏子屋里找了一件素白的睡裙,她漫不经心的换上。还有剩下半瓶的安眠药,她笑着全部吞下了,狼吞虎咽,还有几粒落在地面上了,她捡起来,又塞到嘴里。

    最后,她笑着躺在有杏子体温的床上,慢慢她呼吸轻了,她沉去了一个梦里。

    只是可惜她的屋子的帘子没有拉开。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沉去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wgpvi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