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海边,晃着腿,海水一次次拍打到岸上,卷起滚滚浪花。某个暖洋洋的下午,你朝大海抛了一颗石子,听见海螺咕咚的冒泡声,听见海藻骨骼的卡卡拔节声,听见海兽张口吞噬礁石的声音。你远眺波澜壮阔的海面,海风裹挟些许腥气,在这里,野狸岛。
海岛听涛清冽的海风,一阵阵,一股股,迎风拂面如花开。待潮水退去,渔民提了小桶,在岩石隙缝里找寻遗落的牡蛎。岸上的垂钓者,甩一根长长的鱼线远抛进海里,脚边鱼篓装了尺把长的海鱼活蹦乱跳。一群小孩子围着他绕身追逐,垂钓者嘘了一声,“你们不要吵,不然鱼都跑了。”围观游客嬉笑道,“钓的鱼,吃着肯定鲜”,“海鱼是咸水鱼,鱼肉很咸吧。”
蜿蜒的海岸线,一路椰子树,你坐在树荫里,明晃晃的光线透过零散的叶子洋洋洒洒落在脸上,胳膊上,闪闪烁烁如俏皮的眸子。由远及近,走过一个黑衣裤的老伯,怀揣震耳欲聋的音匣子,所达之处,地面石子仿佛也跟着蹦老高。他攥着三颗鹅卵石,走几许路,便一齐抛向空中,依次一二三忙不迭接到手心里。石子一次次冻结于半空,时光停刹——转瞬流星般坠落,最后一颗落下,老伯已蹲在脚后跟上,石子刚好栽进手心。
伴随重金属乐即兴伴奏,老伯兀自边走边抛,仿佛跳起舞来。沿途,一男一女紧挨着观望,男人喋喋议论,女人约莫四十岁,眯着眼缝细听,一惊一乍地咯咯笑,点头“嗯啊,嗯啊”。她一脸憨态,如陷入痴恋的少女,置身梦里。
海岛听涛这海岛,毗邻澳门。不少澳门人招徕贩卖“环澳岛游”的生意,口渴了就进一家老字号店喝凉茶。一对外地夫妻喊了一碗凉茶,店员附送了一枚蘸了糖的陈皮。
女人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推给男人,“苦得像中药,咽不下。”
男人主动揽过来,尝了尝,“年轻人也许爱喝这个,潮流。”
店员笑了,“我们(本地人)喝的凉茶都是中药,不是饮料。凉茶是店里亲自调熬的,陈皮是拿来过嘴的。”
夫妻俩若有所悟,将陈皮泡进茶碗里。
店员忙摆手,“陈皮不是泡茶的,你们要掰一点(陈皮)嚼着吃,祛苦气。”
夫妻俩不禁哑然。男人朝吧台张望,“有汤匙吗?”
“我们(凉茶)直接用嘴巴喝的”,店员笑,“双皮奶用汤匙吃。”
“来一份双皮奶。”女人说。
不久,店员端来青花碗一盏,融合鲜奶和蛋清,温温的,滑润香甜,夫妻俩笑谈着品尝。外面陆续有人买凉茶,店员又忙碌起来。琳琅满目的凉茶,龟苓膏,荷叶包裹着蒸熟的糯米鸡,香气腾腾的“状元及第粥”,猪肝白斩鸡鱼骨熬稠,海岛的味道。
海岛听涛天渐渐暗下来。隔海相望,对岸的澳门,抵着又大又圆的落日。汽笛声由远及近,渔民撤了一张大网离去。行人稀少了,零落的当地街头艺人,抱着把吉他扯嗓子吼,像唱K,嗓子干干的。人们无视地走过,他嘶吼着,卯着一股劲儿,就像冲刷海礁石的汹涌波涛,卖力荡起了一岸的水花。
踩着礁石,一片白浪追逐着又一片白浪,尔后,白浪相聚着耸向高处飞溅四散,如鱼贯海底。你隔海眺望,对岸澳门的夜空,几环光雾在空中变幻多姿,映得流金溢彩,一架架飞机闪烁着灯光没入翻滚的云层。不经意,一个浪头抖擞着瓢泼大雨扑过来,乐颠颠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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