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奇缘》:抓住那对百合姬

作者: 武束衣 | 来源:发表于2015-02-17 11:07 被阅读773次

    这是百年老店迪士尼一次强势回归,而强得似乎它自己都有些意外了。进入3D动画时代后,这个被新技术和新意识冲击到有些头昏脑胀的巨人,面对恶搞的梦工厂的和奇趣的皮克斯一下子手足无措,逐渐失去先机。传统动画里那些王子公主的爱情传奇多少显出单调乏味来。终于,在讨好和摸索了数年之后,迪士尼吸纳了人才,调整了姿势,重新用最熟稔的语句体系,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全新世界。

    这是动画工作室第53部作品,它夺过了《狮子王》盘踞多年的宝座,成为迪士尼目前最卖座作品。从周冠军次数到破亿速度,大量票房记录被刷新,甚至在第六周原声大碟也登顶公告牌(Billboard) 排行榜。全球票房最终突破12亿美元,将《玩具总动员3》甩在身后。而之后的周边效应更是波及到无远弗届。网络上几十种语言版本的主题歌被反复翻唱,片中各种细节彩蛋被热烈讨论,很多小孩子观看DVD的次数超过了300遍,甚至开始让父母叫苦。

    如同大部分迪士尼动画都改编自童话名著或传说,《冰雪奇缘》缘起也来自安徒生童话《白雪女王》(曾有过动画电影及真人版电影),但只取用大背景和所谓“寻找”主线。那位作为邪恶图腾的女王心理状态,反而是主创感兴趣的事。她为何要仇恨平凡世界,为何要嫉妒他人的幸福,为何要住在那样一座冰冷坚硬的宫殿里。神秘背后,是无尽的宝藏。

    于是可以看到,《冰雪奇缘》前所未有地以两位女性来担任主角。不仅动画界少见,即便真人电影也不屈指可数。毕竟男性视角占据主流位置由来已久,从之前迪士尼大量作品即可看出,从只是等待被拯救的《白雪公主》《睡美人》,到试图去干好某件事的《美女与野兽》《花木兰》,女性即便在主动要求权力和觉醒之路走得更远,最终仍要以收获一段爱情作为真正的成就。这也能解释王子们往往什么都没干,甚至起着反效果,也能以救世主之姿态抱得美人归。

    即便不谈女权意识,套路在重复过多后已令人生厌。所以颠覆变成了潮流,07年迪士尼的《魔法奇缘》(《Enchanted》)中把王子变成一个懵懵懂懂的傻瓜,让动画国度的公主最终爱上了纽约的普通男人,还狠狠吐槽了“你们怎么没事就唱起来”这个惯用形式。《魔镜魔镜》中王子是被公主拯救的,《白雪公主与猎人》中直接把原著配角提升为主角。白雪无一例外地变成女战士,甚至王后也都以另一种女性独立的态度崛起。

    但这其实都不如《冰雪奇缘》走得远。本片中男女之爱被放在次等位置,通篇真正强调的是两件事:亲情的珍贵,释放真我的重要。第一次女主角完全摆脱男性角色的束缚,依靠内心的选择改变了结局,用自己的能力拯救彼此。尽管从魔法设定上说,“真爱”的使用来得太快也太刻意,但立足于“人最大的敌人都是自己”这一点,也谈不上有什么不妥。

    冰天雪地的大环境,音乐剧标准的合唱式开场之后,观众认识了阿伦黛尔王国的两位公主,并迅速明白了通管全片的最大矛盾:姐姐艾莎因无法控制的天生魔力而被迫禁锢自身,足不出户,而曾经被魔法伤害过的妹妹安娜,因为遗忘了这段经历,则完全无法理解亲生姐姐的突然冷淡。父母的离世,则更加深了这种隔阂。数年来,门内门外是同样两段不快乐的童年。开放和封闭,期待和害怕。这种对立在一首“Do You Want To Build A Snowman?”里将情绪立刻推到高点。而风靡全球的一曲“Let It Go”更是直接描绘艾莎摆脱负担,肆意在冰雪中构建属于一人的宫殿。尽管在剧作上,我们都知道这是给王国带来灾难的开始,但这一刻很难不站到艾莎这边,为她终于能不再压抑痛苦而欢欣。这种主题的强调确实超越了睡前故事的范畴,更像是在对所有人提出一种鼓励。而传统童话里那种“一见钟情”的行为模式,则被最大限度地拿出来被批评。

    亦破亦立,故事上有所创新,但形式却又回到了迪士尼最常见的音乐歌舞片,而且为了能最大限度保持电影特色,片方以最大努力去控制海外翻译及配音配唱的水准。片中大量歌曲不再是是故事中人物行动的点缀,而成为电影的一部分,表达思考,抒发情绪,可以想见电影制作之时,已经在给舞台衍生品创造空间。人物造型方面,即便是CG制作,但两位女主角都保持了2D时代女主角的风格,大眼睛,塌鼻梁,饱满的脸颊和尖尖的下巴。甚至插科打诨的非人类角色也一样不缺。

    惊艳的视觉效果更值得一提,宏大与细腻并存。其实每一部成熟的三维动画电影,都是对整个动画技术的一次大挑战与大翻新。当然未必普通观众能完全意识到这里面的要紧之处,但当看到如此丰富的冰雪质感,想必也会为这个全然建立在数码上的世界所感叹。积雪和冰面踩上去是什么效果,雪花落在人周围的轨迹会有什么变化,为解决实际问题工作室专门开发了一个计算冰雪特效的引擎。而且如果再细看,会发现许多有趣之处。艾莎不同情绪下,造出的冰雪无论颜色形状都有很大不同。得知父母死讯后,她整个房中雪花完全凝固,结尾这效果又出现了一次,这都能说明悲痛情绪中她能下意识停止住风雪。这些特效并不完全是为了炫技,而是和角色一样,成为表达创作意图的一部分。这大概也就让尽管许多人对结尾的逆转并不算满意,却依然对全片给与肯定吧。

    把剧中王子(Hans)、山民(Kristoff)、公主(Anna)、以及那只驯鹿(Sven)的名字连缀,可以发现是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这个名字的变体。编剧用这个小花招,对最初将冰雪世界构建与纸上的原作者,表示了一次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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