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今日谷雨,有雨 。
一切都在寻找突围,花是,草是,我心亦如是。
这个有着雨的日子,和着风,风起景动,风歇物停,动静结合之美无处不在。
窗外雨声嘀嗒,心思淌成一匹匹柔情,化情为锦,锦名儿时。
儿时住在一个飘在云雾上的旮旯村,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西莲,位坐湘西边陲。谷雨了,夜深了,青蛙醒在埂间,蟋蟀也在,啼叫在野草地、瓜田里、芭蕉下。众生和谐地相守于这片土地,习惯着彼此消长,仿佛置身于一个无限小的世界,像从文先生笔下的边城那样安宁友好,又好比盛开于西天极乐的莲一般干净圣洁。
Two童年的这块锦,它安全保险、质地优良,时常想起,经年如新——
爷爷叼着葫芦烟斗吧嗒旱烟,奶奶常会捧着“响嘎”、扯着嗓门哄赶园子里刨菜的鸡,酿了甜米酒专门留给我放学回去吃的邻家伯伯,和我一起玩泥巴穿裤衩儿的小姑娘,阳光正好,花猫趴在门边儿伸展腰肢睡懒觉……奶奶总说谁抱回来的猫跟谁一个样:懒。
童年,远比想象中要丰富得多,不信?
春回大地,几瓢雨下,田里去年剩下的稻谷茬上长出了新苗,和伙伴一起匍匐在地上小心地一根一根抽出嫩苗,拿回去喂刚抓的蛐蛐儿。为什么呢?因为爷爷说了,等它们喂胖了就给我们烤来吃!
Three有一种绿,一年四季都不会改变――那便是茶树。一片片、一园园、一山山,绿得生机盎然、又苍老悲壮。
西莲海拔高达七百多米,群山缭绕,一坡推出一坡、一崖挤出一崖。清晨的西莲山上,是雾的世界,放眼望不开,入眼一片乳白。茶,便在这云雾缭绕之中,吸天地之灵气,吮草木之精华,得以生长。
在西莲,茶,是地的子女,扎根肥壤,生出件件新衣;茶,是山的好友,比肩为邻,给寂寥的大山以慰藉;茶,是村子的恩人,嫩芽片片,给了乡亲一道好日子。
生活在西莲的人,个个都是采茶能手,也都是饮茶之人。摘下的茶叶,可卖给专门进行茶叶加工的茶厂,也可锅炒自食。小时候的生活是丰富的——会帮家里插秧、背柴、栽番薯,而如今那一切都丢了,只剩下一山山茶,每年春天回家,会采点茶叶。
Four小时候,爷爷奶奶会自己炒制茶叶。初采的茶叶得先笠水,干爽后将之倒入烧得冒烟、滚烫的铁锅里用手翻炒,一刻都不能停,否则茶叶就会被烫坏。茶叶渐软、渐黑,便可出锅,倒进簸箕里趁热揉捏。我力气小,哪怕使出吃奶的劲也还不够,爷爷便让我脱了鞋子用脚丫儿踩、揉,没人嫌弃我的脚丫子会不会很臭。
往事历历在目,回头便可望见――
奶奶背了个小娃,小娃手里举着根竹竿,嘴里咿呀咿呀嚷着戳月亮;
爷爷倒了盏茶,茶香弥漫了整个屋子,昏黄的灯光下,烟斗声吧嗒吧嗒;
电视上又是七点钟的新闻联播,小娃玩着玩着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了;
花猫为了抓池塘的鱼,刚刚还在游泳,原来猫也是会水的?等天晴了三分引诱七分强迫地把猫丢进池子洗了澡;
鱼塘边,小娃躺在芭蕉叶子做的绿床上,爷爷、爷爷——女娃儿的呼唤随着小嘴巴里流下的涎水,流进鱼塘、流下小溪、流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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