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笨拙的靴子踩在路上，鞋面直没入雪中。巷子里的雪花被风卷起来，再绕几个圈，生生地往脖子里灌。

饶是如此，孩子们仍然欢快地尖叫着，捧着几把雪，往天上抛去，白花花的雪轻巧地划着不规则的抛物线，往旁边落下，往对方身上落下。继而，再引发一阵尖笑，两个孩子跑过来跑过去，生怕中了对方的招数。

记忆里，好几年没有这样大的雪了。院子里屋顶包着的塑料布上，厚厚的一层雪，几乎要压塌紧绷的顶棚。已经下了半夜，还没有减弱的迹象。肆虐的风雪狂吼着，却仍然无法阻挡忙忙碌碌的人们。隔壁单位院里的树枝上，一群麻雀忽起忽落，像是抢着寻觅墙角遗落的草籽。

孩子们兴致勃勃，索性陪他们去远处走走。极目远眺，白皑皑的，高楼大厦房屋道路之间，仿佛缠上了许多宽窄不一的白色丝带。天空依旧飘洒着雪花，洋洋洒洒地，又像是仙女正在洒落的花瓣。一只狗正追着一群鸡从面前跑过，数不清的梅花竹叶在眼前铺开，忽然明白了古人那句“鸡犬相闻，一路梅花竹叶”的真正含义。

从墙角绕过去，就是一片开阔地。眼前才是真正的白毯，只是有几株残败的玉米杆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厚厚的雪压着地面的一切，平日里暗绿色的小麦一棵也看不见了。接连不断的各式脚印在雪毯上延伸，偶尔从几簇草丛里消失，偶尔又从田埂的洞口出现。

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是一场好雪，尤其是对于农作物和气候。入冬以来，干燥的空气在嗓子眼里仿佛可以点着，医院里满是呼吸道感染的病人。这下可好了，瘟气随雪而落，只是交通却平添诸多不便。

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等到这场雪化了，可能一切都会好的。雪花还在飘洒，随手掖了掖帽子，吼几声在地里撒欢的孩子，慢慢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