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海边的房子
巫小巫是海镇小学六（三）班的学生，这一天放学的时候突然雷声滚滚，像一个又一个炮弹炸开，随后大雨倾盆。巫小巫早上出门天气还好好的，所以他图省事而没有带伞。
糟糕，回静海湾的路上，雨水越积越深。巫小巫怀里抱着书包，水已悄悄漫过他的后脚根，他踏着水哗哗哗哗。怎么办，巫婆婆一个人在静海湾的渔船上呢。雨水浸透了他，并一个劲的往他的眼睛鼻子里钻，雨水使他的头发和衣物紧贴着他瘦弱的骨架子。
渔村的带咸味的海风咆哮。静海湾本来是一处半月形浅水区避风港，在这里浩浩荡荡地停靠着渔村两千多条船。远远看去，像泊满了树叶。这些船平时都用铁链拴在岸边的铁杆上，又将铁锚沉入静海海底。虽然很多渔村人在岸上建了居所，但他们习惯住在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渔船上。
“婆婆――婆婆――起风了――”巫小巫冲着静海湾嘶声喊道。
巫婆婆没有出来回答。
风呼呼地推着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像一头猛兽要把静海湾吞噬似的。
“婆婆――婆婆――”巫小巫边跑边喊。巫小巫拿袖子把雨水从眼睛赶到尖尖的下巴，他急急忙忙地跨过摇摇晃晃的渔船，向静海湾中心跑去。
婆婆爱热闹，也爱笑。一百零六岁了，是这片海湾最高寿的老人。她驼着背，穿一身灰蓝色卦子，笑起来每道皱纹都温柔而慈祥。她是何年何月来到静海湾的，没有人说得清。有人说她在一百年前从静海湾另一边的渔船上漂来的，来的时候还是个五六岁小姑娘。有人说她来自陆地或高山，因为她总在一年里的某个月对海风过敏，患上晕船症。可以肯定的是，她收留了巫小巫，并以祖孙相称，两个人在静海湾相依为命。
木制的渔船随波浪颠簸，每一条渔船，前端挂着渔网，后端隔出板房。板房里一个木门，一个小窗，一个小桌，两个小床。巫小巫的小床在二层板楼上，他每天架个木梯上去，弓着身子坐下来，在船顶读书，写字，睡觉和做梦。
巫小巫冲到他们的渔船，木门敞开着。四下不见婆婆的踪影，她可从来没有不告而别过。婆婆老了，她每次只等归海的渔船，帮满载而归的村人分捡海货，挣些生活开支。当然婆婆最重要的角色，是主持静海湾里所有渔船的出海前的祭祀。
“婆婆――”巫小巫推开虚掩的木门，木桌旁不见婆婆，厕所的门开着。巫小巫不甘心地爬到夹楼上，自己的床上还是早上离开时那样。看了一半的格林童话，乱七八糟而没整理过的被子蜷在一角，还有散落的几种颜色各异的弹珠，以及各种地方拆下来的线路板。一切都是老样子。
巫小巫绝望的大哭起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