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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91／第九章／6&7
第九章日本趁俄国内乱势衰，幕后主使“蒙古国体运动”，图谋外蒙；外蒙官府拒绝与之合流，对中央产生依存之感
第六节 1919年4月，外蒙当局最终决意拒绝谢布，仰仗中央
如果说在1919年2月间达乌里会议刚刚召开时，外蒙当局对于谢布在日本的支持下，倡议建立大蒙古国尚抱观望态度，那么到了4月则放弃观望，坚拒与其合流。
这是因为外蒙目睹近期发生在近邻朝鲜的惨剧，对日本的残暴极为戒惧，深恐一旦与日本有染，会重蹈朝鲜覆辙。再有就是外蒙古无法接受达乌里会议结果。
原来，哲佛本希望谢布建立的大蒙古国能够由其充当总统，但事与愿违，达乌里会议使谢米诺夫成为大蒙古国的实际领导者，内齐•托因成为临时统一政府总理，这让外蒙古感到既失落又失望。外蒙古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的后裔，血统高贵，占地最广，又是藏传佛教三大活佛之一的哲布尊丹巴驻锡所在，是全蒙政治和宗教中心。而作为大蒙古国的实权人物谢米诺夫本人既非贵族，又无名望，其出身无非是旧俄领事馆的一介卫兵，所以即便谢米诺夫在日本的扶持下摇身变为郡王，以全蒙正统自居的外蒙古仍然不齿与那斯合作。
又，大蒙古国临时统一政府总理内齐•托因无非只是一个地方活佛，竟被生生加上“博克多”这一尊号，硬要与黄教三大圣者之一的哲布尊丹巴看齐，在库伦方面看来，这不仅是沐猴而冠，简直就是对哲布尊丹巴的污辱，所以，又岂能服从这斯的领导？而且，谢米诺夫策划的大蒙古国实际上是要把外蒙古与布里雅特、内蒙古、呼伦贝尔等同看待，而布里亚特不过只是一个已被俄化的蒙古旁支，这当然不是向以自己为全蒙政教中心的外蒙古所能忍受的。
基于这些原因，库伦当局最终的坚拒与谢布合作。谢布自恃日本支持，一再威逼外蒙，非但没有得逞，反使库伦当局对中央政府产生依存之感。
谢米诺夫的军队系仓促扩充，成分复杂，有白俄兵痞，有内、外蒙古无业游民，有德奥战俘和富升阿的匪军等，所到之处，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外蒙方面非常担心谢匪突入境内，威胁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于是，请求中央政府援助。4月15日，外蒙官府以正式照会请陈毅转报中央政府，要求迅速筹定办法，解散谢米诺夫及富升阿匪兵，其态度已极为坚决。这个照会说明，外蒙当局此时已觉察觉随着局势的恶化，非仰仗中央保护不可。
第七节 1919年5、6月间，谢布再次以武力胁迫外蒙，外蒙佯借会议拖延，暗请中央进军；中蒙达成口头协议，中央进兵不受限制
进入5、6月后，谢米诺夫又得到日本援助，声势为之一振。谢氏鉴于前一阶段策反外蒙王公、收买库伦活佛的种种尝试均无成效，所以在得到日援后，继续以武力相威胁。一时间，谢布匪徒往来奔走于库伦、恰克图一带，公开颠覆外蒙自治官府。日本驻库武官松井中佐这次也出面主持，屡与布里亚特人会议谋划，主使操纵。当时中国在蒙军队大部被派往恰克图驻防，库伦空虚。于是谢米诺夫打算就地招募布里亚特人，编成军队，先截断库伦与恰克图间的交通，然后再胁迫库伦当局就范。外蒙再度出现危局，惶惶不可终日。
陈毅于6月7日再一次致电北洋政府请兵。稍后，外蒙自治官府外务长车林也前来面告陈毅，称谢党将再度以武力胁迫外蒙，外蒙东部的车臣汗部已经告急，并再次催请中国迅速着手解散谢富蒙匪。陈毅感到这是外蒙方面在试探北京当局到底有没有以实力相助的决心。陈毅当即答复车林：“坚持定见，同心御患，如有变故，中央即以实力为后盾。”
早在4月11日北洋政府就曾电告陈毅，谓中央决定在乌得一地备足两个混成旅的兵力，来作为库伦后援。乌得位于内外蒙交界处外蒙一侧，是张家口通往库伦的必经之地。4月30日，北洋政府陆军部告知外交部：西北出兵之事，待军费一到即可出发。但实际上北洋政府正忙于南北议和，以及与日本交涉青岛问题，出兵外蒙一事仍未付诸实施，据传已内定入蒙的西北边防军第三旅仍无任何出动迹象。陈毅对北洋政府在外蒙局势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却迟迟不能出兵而深感忧虑和痛心，竟萌生退意。6月9日陈毅致电北洋政府：“蒙人外虽表示不赞成谢日，现调兵出防边卡，能敌或可支持，不能则难免反戈。近闻驻恰蒙兵，颇有与布人密通消息情事，暗中鬼蜮，防不胜防。中央若不赶出大兵制止镇压，恐再蹈独立覆辙。外蒙设有动摇，西北领土将全体瓦解。蒙事现状，其重要实有急于南北战争，其关系并十倍于青岛问题。仅凭毅辈空言维持，究有何裨。迭电请兵，声嘶泪竭，国人祇（只）顾内争，置边事于脑后，真可为痛哭伤心。”陈电又云：“报传五路出兵，乃至今一兵未发，倘半月以内军队不能行抵乌得，即恳大总统另简贤能。”
6月13日，北洋政府特任徐树铮为西北筹边使， 又规定出兵外蒙事宜统由西北筹边使主持。西北筹边计划这才缓慢启动。而就在6月中旬，谢米诺夫已抢先派使者来到库伦，对外蒙自治官府宣称：我们布里亚特人及内、外蒙古、海拉尔人本同一民族，一定要趁目前中俄无力兼顾之时，联合成国，脱离羁绊。现在日本人已允诺担任帮助我们，并允诺提供枪械，还同意我们可以向美国借款一千万元，以供军需。最后，谢使要求外蒙方面务必请予赞同，言语之间颇已显露出库伦当局若再不赞成，其必将进兵蒙境，强迫承认，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势。
外蒙自治官府接此警讯，两次召开特别会议，紧急筹商应付办法。会上，大家都认为，若赞成谢布主张，则陷外蒙于万劫不复；若强硬拒绝，则害怕谢匪马上藉此进犯外蒙，外蒙目前防备空虚，措置不及，无实力自保。情急之下，遂决定暂时采取拖延办法以缓和谢布重压，获得喘息，并寄希望在喘息期间，全力筹备防御，待布置妥当后，再宣言拒绝。于是，外蒙官府会后答复谢使，以此事关系重大为由，官府在职数人不能专断，必须等待即将于7月召开的库伦大会，待各盟盟长、将军、扎萨克（旗长）到齐后，才能做出最后决定。一时间，外蒙各地不明真相，竟轰传官府将会议独立。当然，这很有可能是外蒙自治官府为迷惑对方所放出的烟幕。
此时，谢布尚待日本枪械运到后举事，所以即使是看出外蒙官府有意拖延，也只能暂候外蒙作出最后决定，但其军事部署已在进行当中。一部分由富升阿统辖的蒙匪及千余名来自索伦山里的内蒙匪兵，均已在呼伦贝尔南部驻扎，三千名布里雅特蒙兵则在靠近外蒙东部边境地带驻扎，共同对库伦形成分进合击之势。陈毅据此判断，一旦外蒙库伦大会决议拒绝，谢米诺夫将以武力夺占库伦，于是电请中央，立即先拨调步兵一批，乘汽车开赴库伦，以利先机。
面对谢布重兵压境、虎视库伦的危急态势，外蒙官府派车林密询旧俄领事阿洛夫意见，阿表示“希望中国竭力维持”。至此旧俄方面因日本之野心，对中国出兵外蒙不再表示异议。6月18日，车林向陈毅探询中央出兵援助外蒙的态度，陈毅告之中央能够出兵援蒙，但中蒙双方必须同心协力，联合防御，始能抵抗外患。车林深表同意，感言：“民族自由，须自身有自由之（实）力。若借日本人求自由，有何好处？外蒙立国，不独于中央有损，并于外蒙为害无穷，外蒙何苦为之？此事利害，官府实已明白透底，请都护（指陈毅）万勿见疑”，后又表示“仅外蒙一方力量，断不能敌谢，自非中央援助不可。”
6月22日，外蒙官府开会密商，认为如果仰仗日本援助，将来必遭日本毒手；如果与布里亚特人联合成立国家，布人必将喧宾夺主，因此这两种想法都是万不可行的。现在时机已迫，惟有一致倚赖中央，求发大军援救。议决后，外蒙官府回禀哲佛，哲佛深表赞许。6月28日，外蒙官府派车林前与陈毅达成口头协议：中国进兵“不用公文，以防泄漏”。至此中央派军进蒙不再受到制约。陈毅预计：“大兵入境后，蒙事前途或可借此解决，永奠蒙局”。
7月8日晚，西北边防军参谋长李如璋率先遣部队一个连共计50名士兵，分乘汽车，抵达库伦，后陆续增至百人。此为第一批到达库伦的西北边防军。此时正值外蒙库伦大会召开前夕，西北军的开到为库伦大会拒绝谢布要挟提供了实力保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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