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晚上，我们都在凌晨入睡。
上午七点半我们都醒了，这一天很不寻常。对于她而言开始了全新的治疗。
“牛啊，收拾收拾准备弄饭；给你爸煎两个鸡蛋”，她说。
“好”，我说罢，准备好了鸡蛋；对于煎鸡蛋，我还是第一次尝试，起初并不成功，最后才煎好。
“你看你煎的火”，我父亲说道，我没吭声。
“牛啊，给他再拿几个面包和奶”，她说。
“好好好”，我并不耐烦地答道。
“你不欢迎他，你这孩子”，她还是责备了我，我没吭声。
早上九点，医生来了，给父亲嘱咐了注意事项之后，给她打上了针。
“阿姨啊，不行就尿在床上，没事；你摔坏了怎么办，你儿子和孙子不遭罪啊？”，医生说。
“我寻思自己走走去了”，她还是希望自己坚强一把。
“我儿子扶她，她不让”，父亲为我辩解。
“牛啊，拿点钱给你爸”，她吃力的说。
我拿完了钱，我内心十分沉重；原本还算健康的奶奶，为何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给了父亲钱之后，他去给她买来了纸尿裤和尿垫。
“你想吃什么菜，自己买去”，父亲说。
我去给家里买了点茄子、番茄。这一切还算平静……
过了中午，我的提醒招致了他的不满，他骂了一句的同时，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
“你是领导啊？”，他说。
“我怕你忘了告诉你还不对啊？”，我说。
“我难道是第一次弄吗？”，他又说。
我再没说一句话，我知道；我解释的再多，在他的面前也会变得苍白无力。如果是我的爷爷和奶奶，我和他们说，也许他们就明白我的用意，然而在他的面前，感觉没有默契。
之前，我说过我在午睡的时候，梦见了我的生母给我打电话，说她要回国了。我想到了我小时候，虽然我的生父生母在我一岁的时候离婚，但我的母亲希望我能够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于是将我由我的爷爷奶奶来抚养；我感谢他们，因为他们给予给我的爱，已经超过了父母，而我的生母也说出了原委，我不记恨她，她说“姥姥和姥爷家里吃和穿不太好，所以把你给了爷爷奶奶家中。”而我的父亲主动放弃了我，因为他没有能力，所以我至今没有叫过他一声爸。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生母会经常把我接到她的家中，只要每逢双休日，她几乎都会接我个一两回，肯定会带我逛商场、逛公园、看电影或者带我兜风，每次她都会问我“妈妈好不好？”、“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我都会说“妈妈好”。回到家中，姥姥和姥爷都会说“哎呀，牛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我们都会在一起吃上晚餐，然后一起看电视，最后来到她的房间，一起安然入睡……一切都是这么的温馨和快乐，她喜欢孩子，不管是我的照片还是我大姨儿子的照片，她都细心的保管，甚至她还将我的大头贴，贴在了冰箱上。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分享这快乐的时光，多么让人温馨……
到了第二天，她会把她收集的钱币给我看，因为职业的缘故，她有一堆各国硬币，有时我边看，她边说：“是一个香港人给的”、“是一个丹麦人给的”……她还说“等你上了初中我给你”、“等你上了高中我给你”，时至今日，她给我的一美元纸币，还安然放在我的收集册里，这张钞票已经在我手上放了20年之久……到了下午，我的爷爷奶奶会在老体育场附近的商场接我回家；一样，他们也会带上我逛商场、吃大餐、最后带我去儿童乐园，度过这欢乐的时光，最后到了周一去上学，爷爷则开始新一周的工作，如此往复至2008年的夏天。
那年夏天，不仅我发烧迷糊了，我的生母踏上去东瀛的飞机，开始了她的海外生涯，这一别，便是十六年……她在东瀛打拼，买车买房，嫁给了一名男人，生活的还算幸福美满；但是她依旧没能忘掉我，每次打电话每次说“妈妈就只有你一个儿子；到时我的钱全都给你”，甚至她还规划好了他回国的计划，给我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虽然她远在东瀛，但还是会回来看望我和我的爷爷奶奶，而他们也会盛情款待，直到2020年爆发的口罩事件和今年的地震，今年地震的震中，正好袭击了她所居住的城市，她躲过了311，却没能躲过这场地震……好在她第一时间向我们报了平安，我们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
去年，我们在酒店相见，她把我的长命锁和出生纪念币给了我，她说“放在姥姥家我还怕丢，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去找这个的，现在我给你，你千万要保管好，别弄丢了”，她说。
我说：“我会保管好的。”
今年，因为工作的缘故没到见到他们，而在此之前，我们曾经有过摩擦和误会，但我相信，我的生母好时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她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的。
妈妈，我想你了……
到了下午，我睡了一会儿，也许是大家都累了，她在输液的时候，针掉了，她又重新扎了一针。扎的时候，她又说话了。
“你今天上班啊？”她说。
“夜班”，我说。
“没晚吧”，她说 。
“没”，我说。
以往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午睡，有时她看我还没入睡，还会说“你不睡夜班遭罪啊！”，“等我叫你”这样的话语。可是如今的她，却像个孩子一样，记不住这些事情了……
在电梯里，遇到了之前的同事，之前的同事也了解到了这个事情之后，对我深表同情；来到单位以后，他们第一句话都是“奶奶怎么样了？”而我，却只能摇摇头……他们都在宽慰我，让我放平心态，勇敢生活……
今天，我没给他们打电话；也许，不打扰也是一种爱……
晚上，我回到家中，父亲问我几点下班，我说“就这个点啊”，他说“你奶奶说是12点啊？”，她难道开始糊涂了吗？
如果在之前，她都会说“收拾收拾就躺下睡吧，明天你还得跑步”或者就是“脱下衣服你就睡吧，把门锁好”……
可能到了以后，我再也听不到这样的话语了……
奶奶，永远是我坚强的奶奶，这个晚上，她睡的很踏实……
未完持续
星
2024年8月9日
第六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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