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冷的冬日,清晨睁开眼,瞥见阳光透过窗帘洒满房间,轻柔地触摸地板、墙壁、衣柜、被褥、书架,还有我稍显不安的心。
我没有即刻起床,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网易音乐的收藏,点击播放熟悉的爵士,慵懒的女声缱绻着空气在房间弥漫开来,悠悠地嗅着,仿佛一位三十将到,风情万种的熟女的卷发拂在脸上。
将双手交叉枕在头下平躺着,任思绪模模糊糊地乱撞:时而追逐浓醇的嗓音,时而入迷窗帘上被阳光穿透的图案,时而忆起过去片断,时而思虑未来。
渐渐地,又睡着了。并非真的睡着,浅浅地似睡非睡,迷失在显意识与潜意识融合的世界。
童年里,丰收的季节。大人们在社场上扬场,将晒了一天的麦子推到一起,用木掀一掀一掀铲起,装进口袋。我与童年的小伙伴在打谷场上奔跑,玩老鹰捉小鸡的时候,她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热火朝天的是大人,无忧无虑的是我们。
在我九岁的时候,她们家搬走了。听说搬到一个城镇上去了,变成了城里人。那是深秋里的一天,树上的叶子落光了,可能那时我所感受到的就是失落吧,只是那时还不知道失落这个词。
失落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接着依然没心没肺地玩。一年后,见过一两次,已经不玩老鹰捉小鸡了,彼此似看非看,但一举一动都刻在脑海,感觉特别地亲切,我能感觉到她也如此。再后来,直到今天,无音信。
初中的时候,就只忙着打乒乓球了。为了能在球台上不下来,苦练球技,连女孩正眼也没有瞧过,当然主要是女孩也没正眼瞧过我,不然怎么会留下如此苍白的情感记忆。
去年初中同学聚会,得知当时的班花嫁给了与我天天打乒乓球的小子。只恨我当时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这么鬼,在我一心练球的时候,他已经偷偷瞄准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而且对象还是小学就与我同学的青涩水灵的班花。
看着他那笑起来两颗漏缝的大门牙,与他干了满满一杯。看着岁月在女同学眼角、唇边、发际留下的脚印,与她又干了一杯。
高中,除了被学习压得透不过气来,就是把那无处发泄的荷尔蒙都抛洒到篮球场上了。可即便如此努力,后来也没有成为科学家,也没有成长为国家栋梁之才,白瞎了努力。
早知道这样,不如找个看对眼的女同学,好好谈一场青涩的恋爱,也不枉那金子般的岁月。即便像高二迷恋的小说《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与田晓霞那样无疾而终,也无怨无悔。
也不知当时暗恋的那个像《围城》里唐晓芙的女同学,最后嫁给了谁,如今再见面,还能让我想起齐耳短发的唐晓芙吗?
大学,在一片沙漠中,难觅绿洲。不过,也并非不毛之地,可是我更感兴趣的是足球。恨没能早读到张枣的那句诗:“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转眼快四十岁了。孔子说,四十不惑。他大概说的是圣人吧,于我而言,形而下的多能不惑,形而上的依然多惑。胡适先生的《四十自述》,五年前就在书架上等着我去读了,虽然没有快马加鞭,我也快赶到了。
其实,时间并没有亏欠我什么,它把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一一印在我的脑海里。这些对于时间来说,并不存在好与坏,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分别。
阳光浓了,爵士轻了,我清醒了。起床,从迷失中走出来,去面对我未来的因缘和合。
花开满树红,花落万枝空。
唯余一朵在,明日定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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