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恋爱故事《CUP CLEANED》第十二章 空荡的咖啡馆（4

缘分恋爱故事《CUP CLEANED》

浓厚的咖喱被开水稀释，落在鸳鸯锅的右边，那层诱人的咖喱色，夹带着红红绿绿，带着许久的火候气息，飘在水面，隐在水下；而鲫鱼，小煎后的淡黄色，枕着底下白森森的老豆腐，躺在90度的开水中，等表皮慢慢地发泡，头尾不自觉地拱起，似乎在沸水中重生，可不过是筋骨熟涨罢了。

慢火，很慢很慢的火，慢慢温着锅底，咖喱锅开始泛起了油润，而鲫鱼锅弥漫开了浓白，纯白如牛奶，而时间，也在朵朵雾气中，转到了六点。

“这时候，到的话，刚刚好可以吃！”米洛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消息，却是转身到了后台，榨起了果汁。

果汁是橙汁混杂胡萝卜汁，彼此填补彼此的缺陷，还浸润了苹果梨片，装满了满满的长颈玻璃瓶。

凉菜是绿草金虾，其实不过是油炸的虾头翻炒虾仁，在蔬菜间混杂，味道很是不错，至少米洛自己很喜欢，所以，Cup Cleaned就有了这么一道经常出没的菜。

“再做点……小吃吧！”乒乒乓乓，吧台后的小厨房，响着声响，各种各样的，嘈杂而无规律……

Cup Cleaned，空荡荡，只剩下这六张桌子，在大堂里整整齐齐地陪着椅子，站在不大不小的空房子里——有时候，整整齐齐会显得很清冷，那种没有人烟气的净土。

“应该是这里吧？”有些小心翼翼，在查验了门牌号和店铺牌匾三次之后，姜夷才皱着眉头推门而入——是个人应该都会这样吧，在看到了那拒人千里的“Closed”，心里总有些怪怪的，“可是，人呢！”

踏足有声，是一种纯纯的脚步，如同敲门一般，却是静静得，因为没人听得到，在这空荡荡的咖啡厅里，闷闷得在回响中消散，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回应，至少汤锅还用那些许飘荡的雾气，还摇摆着身子，招呼着即将享用自己的来客。

“准备得倒是不错！”扫了扫那摆满了一整张桌子的餐具，那一盘盘处理妥当的食材，还有微微翻腾的鸳鸯汤锅，姜夷笑了，可是转而便是嗤了一句，“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干点正经事，就知道折腾吃吃喝喝的……”

姜夷拉开椅子，椅子在地板上刮拉，刺刺刺的，像极了刀在砧板上的划拉，吱吱吱的，所以，某个在厨房埋头操刀的人，依旧没有听见。

“还开店，客人来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开哪门子店！”姜夷摇了摇头，放好了随身物品，便是坐下了，拿起了筷子，搅动起汤锅，“咖喱锅，应该加了牛肉酱；这边是鱼虾清汤，恩恩，乳白浓厚，手艺还可以……”不禁的，姜夷藉着筷子，尝了尝，那模样，像一只小猫。

“老米！老米！冰块！冰块！”急促的催促，还有大大咧咧地破门而入，玻璃门在咿呀咿呀地响，却被来人当成了欢迎的掌声。

小丑总是一扭一扭的，像一只鸭子，鸭子步，因为衣服太厚重了，夹股之下，只能一扭一扭，摇摆着——这种搞笑的步伐，被孩子们认作是小丑的基调，也被某人自嘲成国王的舞步，那是一个孩子心中童话的王国，总有人守着一些奇怪的梦，走着一切奇异的路。

“老米……不在吗？”被捏住了嗓子的鸭子，会怎么叫，应该叫不出来了吧，或者，支支吾吾地，就像现在这般，小丑扑闪着涂满粉的滑稽眼睑，看着长桌旁皱着眉的人，不禁有些害怕，“我，是隔壁的，米老板的好朋友，他……”

“他不在！”姜夷瞟了一眼仍在不断摇摆的玻璃门，那咿呀咿呀的刺耳声，挤得眉头发皱，“以后进门稳着点，礼貌，懂不懂！”

“呃……”罗小丑搞怪的脸谱上画着的笑容都有点僵住了，只是小丑之心灌注的人，总有超级强悍的搞怪本能，这是与生俱来的，烙在骨子里的，就算被烧成灰，那灰烬都会堆成嘻哈的模样，冲着你贱笑，所以……

“噶及噶及噶及！”机械咔擦的怪音，面具死板的僵脸，白森作死的翻眼，还有，跟随着节奏一张一合的牙口，夹带着嘻嘻索索的怪语，“搞怪搞怪，我是小丑，不懂礼貌，不懂礼貌……”，嚷嚷着，鸭子步大步拉开，权当没人一般跨过了已然呆滞的姜夷，直直冲进吧台后的厨间。

“气死你气死你！哈哈哈……”小丑的语言总有些怪异，尤其是直白的时候，小丑总是很擅长伪装，不仅是因为那个奇葩的脸谱遮蔽了真实。

“哟，米老板，做事能不这么专心吗？”穿过吧台，撩过门帘，小丑闯进了只允许一个人存在的厨间，一个小小的，不大，也不算拥挤，也不算嘈杂的小空间。

“你该出去，在外面等！”米洛拿着毛巾擦干了湿哒哒的手，那是清洗器械后的残留，是享受美好的烹饪制作之后，所必须承担的孽，因为残渣污秽了器械，粘浊着，所以需要清洗，有始有终地结束这一切，直到擦干手，直到回转身，看着小丑嗤笑的脸，“这里是厨房，不是小丑的舞台！”

“好吧，其实，我觉得你也应该在外面！”小丑摘下了自己的大红鼻子，当做球一样指尖回旋，“冰块……”

“又是谁要吃刨冰啊！”米洛翻了个白眼，拉开一旁的冰箱，甩出一袋冰砸了过去，“你也该准备一个大冰库了……”

“行吧，不过，还是你的冰块好，所以呢，有了大冰库，还是得你这拿啊！”搓了搓鼻子，小丑把红色的橡胶球又是安了上去，转身便是穿帘而去，“走啦！出于冰块，好言提醒你，身为一个绅士，是不该让你的queen一个人在外头舔着汤勺的！装作没听见什么的，你以为自己是鸵鸟啊？”

“滚！”米洛扔下手中的毛巾，下意识地扣响了指关节。

“吓吓吓……我走了！”小丑瞬间高高举起了双手投降，身上肥大的衣服也被提了起来，露出内里花色的衬衣，却就是这般挤开了厨房的门帘，嘻嘻哈哈地打那烟雾缭绕的长桌旁过，一个急刹车停下来，对着一旁已是微微冷脸的客人拌了个鬼脸，“老米似乎不大想出来，要不，我陪你吃……一个人，我看你也吃不下这么多啊！”

“滚！”姜夷手中搅拌汤底的筷子唰得被捏成了快板，清脆的响声带起了一缕汤底的浪花，那是咖喱锅亮黄色的浪花，飞溅过了隔板，将另一边纯白色的鱼汤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边。

“呃，果然，恶人得由恶人磨！老米，自求多福……”小丑脚下狂踩油门，忽得冲破了大门的封锁，一个急转弯便是消失了，独留下玻璃的拉门在那回荡，作着“吱吱吱”的呻吟。

“嘿……”躲在厨间的米洛叹了口气，在响彻耳边的“吱吱”噪声中，只是转而，很突兀地便是低声笑了，笑了有半分钟，又是默了半分钟，也不知为什么而笑，说不清笑什么而默。

手干了，有些皮肤的干裂，经常洗刷的人不会有一双皮肤细嫩的好手，阳春水润过的，也绝谈不上细腻，所以，指尖有些糙糙的皮质，有些懊悔，方才修剪指甲的时候，竟是忘了剪除这些棱角。

“……”莫语之间，时间在慢慢地，在外头堂下，空荡荡的咖啡厅里，那人独坐的静谧中，溜走。直到，吧台后的小厨间，叹息如同春日的残寒来去般停息，才有撩帘一动，那份胆怯，才走了出来。

是端着菜案的，是绿草丛里躲着的虾，是果汁杯中沉着的料，静静地，落足无声，举案若器，犹如一个服务生，走过厨间与长桌的堂路。米洛假装自己是来上菜的，不，不是假装，是和往常一样，就是来上菜的，正视那背对自己的身影，压下狂跳的心，一步步走到了桌边，沉沉低下头，照着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上着菜。

这些动作是如此得熟练，毕竟是练了千百次，也是亏得如此，在此间，手指倒也没有颤抖，菜盘也没有磕碰，安安稳稳的动作，标准得堪比酒店服务生。

这时候的雾气，还没有那么浓烈，小火慢炖的汤汁，只是温温地散发着热气，此时若是抬头，应该能看清昨日大庭广众下不敢瞥视的模样，只是……服务生好像不能乱看！

然后……是立定，恩，抱着菜案，在旁边站好，随时应对客人的要求，要保证客人的满意——米洛后退了一步，热气徐徐，被米洛放在一米之外。

“可以吃了！”姜夷见着米洛上了菜盘之后，便是在一旁握着菜案愣着，不见坐下，不见言语，只是傻傻地发着呆，不禁便是嚷嚷了一句。

“呃，我……”尴尬，米洛的眼角都抽搐了，轻咳了一声，将手中的菜案扔在了一旁，有些僵硬地拉开桌子，在姜夷的对面坐了下来。

“吃吧！”姜夷翻了个白眼，调大了电炉火力，夹起了各色食材，涮着火锅，开吃了。

“嗯……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