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们了👵👶

想他们了👵👶

昨天晚上回到宿舍，突然接到了奶奶的视频通话，讶异之余是欣喜与得意，这老太太还玩起新玩意儿啦，看吧，在家的时候唠唠叨叨说我懒啥的，现在还不是自己主动找我。

隔着屏幕，奶奶的脸看起来好长。她第一句话是，你怎么看起来瘦了，看你脸上都有皱纹了。我被她逗乐了，“你孙女才21岁，年轻着呢，哪有皱纹哪有皱纹……”她也被我逗乐了，祖孙两就这样凭借着强大的互联网，隔着视频傻乐。我给她介绍我的宿舍，给她看我住的地方，我的床，我的桌子，我的台灯，和她说我把违章电器都藏哪儿了宿管阿姨查房都没查出来，和她说我开学后一直在跑步因为夏天要到了，告诉她我在学校可自律了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懒散，和她说今天三顿吃的什么吃得可饱了……

我就看到屏幕里的她一直在笑，眼睛眯成两条小缝儿，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反而衬得她神采飞扬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已经连续打了半个月的点滴。这个老人就是这样，之前每次和她通电话，声音永远是精神有力的，她就怕别人为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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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里，打从幼儿园我开始便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直到四年级妈妈回到家乡工作。听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都很高兴，老两口都说，宝来了宝来了。我就是在爷爷奶奶这样的宝贝似呵护下成长的。

老两口有一辆三轮车，我的整个童年都离不开它。小时候，爷爷几乎每天都骑着它送我上学。那个时候，乡村还没有水泥路，每到雨天，门口的泥土路都会变成许多个坑坑洼洼的小泥塘，这时三轮车使不上，爷爷就背着我一路走着送我上学，不让我沾到一点儿泥水。奶奶说，她和爷爷就是骑着这辆三轮车把我从村东头载到村西头载到集市载到学校，一直载到我长大。

在20年前的苏北小乡村老一辈中还是普遍存在着重男轻女的思想的。现在让奶奶最骄傲的一件事莫过于她的孙女争气考上了大学，因为之前有人那样说过她的宝贝孙女，“女孩子上学还要每天接送，又不是男孩子……”奶奶现在经常说，现在谁还敢笑咱是女孩子，我家孙女比他们家孙子强多少倍……每次听到奶奶这么说，我都到她身后去给她捶背，不会因为觉得考上大学其实不难就阻止她，因为这是让老人骄傲并开心的事儿。

爷爷和奶奶不一样，爷爷有点不善言辞，平日里话很少，是个寡言但心地特别好的老头。印象里的爷爷总是光着膀子，推着小木车，木车上搭一把锄头或者铁锹，精神抖擞地下地干农活儿。那个时候我觉得爷爷就是超人，什么都会，背着我上学走完整个村庄都不累；会骑着三轮车载着奶奶和我去逛集市，一个人去集市办事儿都不忘给我带红色的长筒丝袜（当时小女孩都喜欢，配绣花的小白鞋）；会给我自制小床自制小板凳……就是这样一个健康的无所不能的爷爷，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去世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告别，他就走了。永远记得那天他对我说的那句话，“去上学吧，爷爷没事。”那天晚上放学，一次都没来过我学校的舅舅来接我，我就感到出事了。永远记得回家的一路上沉默的那种感觉，是一种挚爱的人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你却无法挽留的沉默。回到家，好多人都在，爸爸，姑姑们，还有伯伯们，身边的亲人都在。我看到爷爷躺在家里人为他作的灵床上，他比平时更安静，我记得我从灵床上握住他的手，轻轻握了好久。爷爷火化下葬后，妈妈问我，你爷爷去世了，死掉了，你怎么敢握他手的啊？当时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答上来，就是没有怕的感觉。现在想想，只因为他是最爱我的爷爷。

爷爷走后的一段时间里，奶奶经常睡不着，话也变少了，我就缠着她给我说她和爷爷的故事。奶奶说她18岁的时候嫁给爷爷，爷爷已经26岁了。她经常笑着说其实自己是被媒人骗过来嫁给爷爷的。“我不知道你爷爷已经26了，你爷爷那时候还特别穷，但是媒人不是这么说的，就这么把我说过来了。那个年代人都老实，没有现在离婚小三这些事儿。就这么呗，我就和你爷爷过了。你爷爷心好，地里边他一个人能干的活的事他都不让我干，然后就慢慢添了你姑姑们和你爸，我们自己都不识字儿，在生产队里总吃亏，就想着一定要给孩子们念书……”奶奶回想着从前，讲着他们的故事，我看到她眼眶里不断泛出泪花……

两位老人的一生都是勤劳的，都是吃着苦过来的。奶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能忘了那些个苦日子。她也常常教育我，不能浪费。这个可爱的老人偶尔也会问我，“璐啊，奶奶老是教育你，你觉得烦吗？”我：“不烦不烦，我就喜欢你教育我哈哈，你哪天要是不唠叨了，我会不习惯的。”

 奶奶口中的教育指的是老在我耳边唠叨。

其实，我现在就不习惯了。在大学，是很孤独的，每个人有不同的追求，没有那么容易就理解你的人，极少可能出现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情怀。有时候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引来了别人的恶意相迎呢？在我困惑的时候，也是奶奶告诉我，不要刻意去讨好人家，做自己就行。用她老人家的话说，做自己想做的，自己觉得怎么舒心就怎么做，巴结人家你累不累啊。

而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每次孤立无援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最想听的就是那充满爱意与关怀的唠叨，最想见的就是那张布满沟壑的慈祥的脸。她是我的动力。

（2016.03.30，凌晨。 兔耳朵念爷爷奶奶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