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金盆洗手|她的江湖

作者: 蒋晓涵 | 来源:发表于2017-07-22 22:43 被阅读0次
琅琊令之金盆洗手|她的江湖

琅琊阁最为顶尖的杀手青殇近日新接到了一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刺杀任务。琅琊阁阁主特地吩咐,务必要按照锦囊里的要求,事成之后,将有五千两黄金送到琅琊阁来。

青殇反复琢磨着锦囊字条上雇主的要求,心想这里面会有不会有什么蹊跷之处。毕竟平时他接到的刺杀任务,都是要求在最短时间内取到猎物的性命,然而,字条上却要求着:其一,只要那个人的人头。其二,砍下人头的时间必须是在农历八月十五月圆之日,地点必须在雪峰山的月湖边。

他怕有诈,遂问询阁主,阁主只道,雇家既然这般要求就必有他的道理,做就是了。

阁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短小精悍的身材浑身是劲,米豆大的眼时时刻刻流露出算计的精光,他曾是二十年前叱咤江湖的刀魔,许是厌倦了漂泊,遂创了琅琊阁隐居在琅琊山中。这十年来,琅琊阁在他的经营下成为了江湖上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势力。

青殇要杀的这名女子,叫沈白露,芳龄十七,荆州人士,据他了解,这名女子曾遇多次刺杀后被救,在她的背后,似有众多个江湖势力在盘旋打太极。青殇不禁好奇,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值得这么多买主这么费尽心思地要她的命?

01

青觞找到沈白露的时候,他暗暗吃了一惊。这女子和普通的姑娘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模样长得甚是娇俏。若要硬说她的特别,那只能说她的神情永远都挂着与她相貌和年龄极不相配的淡然和平静。

她被推上断头台,眼眸尽是笑意,好像将死亡当做儿戏一般轻快。

监斩官勃然大怒:“大胆女贼,死到临头竟然还笑?”

沈白露含笑淬了他一口:“我呸,去你大爷的狗官,关你屁事儿。”

监斩官更怒了,朝地上掷下一张令牌,咆哮如雷:“看你嘴硬,给我斩!”

那仵作的手举起明晃晃的大刀,正要向那女子的头砍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殇手心里的三颗石子,准确无误地掷了出去,一颗打在仵作的眉心间,一颗打在监斩官的眉心,另外一颗打在混在人群中想与他抢人的杀手。

三颗石子颗颗要命,三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那从眉间缓缓顺着鼻梁滴落的血涂满了恐怖,蔓延至全身,三人同时气绝身亡。

青觞轻足点地,腾空跃起,人们只见一抹清亮清亮的青色在眼前一晃而过,那刑场上的女子瞬间不见了踪影。

人群乱成一锅热蚂蚁,哭的哭,喊的喊,跑的跑,饶是官爷扯破了嗓子喊捉贼,也无人响应了。

沈白露像一只小鸡一样,被青殇拎着。青殇身形一起一落,轻如飞鸟,捷似灵猿,快得缥缈如风,仅一会儿功夫,两人已到了十里之外的山中密林里。

青觞一松手,像扔球一样把沈白露扔了出去。沈白露顺着那力道滚了几圈,身上被荆棘刺扎得又痛又痒。

她却不恼,哈吃哈吃地揉着被摔痛的地方,咧着嘴灿烂地笑着:“你倒是轻点儿啊!”

“不想死的就给我闭嘴。”青觞揉了揉手腕儿,毕竟是拎着一个人跑了那么长的路又不是真的一只鸡。

“说吧,你是救我的还是杀我的?”她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好像她经常被人追杀,又经常被救。不过,事实确实如此。

在遇到青觞之前,她已经遇到五十五次暗杀了,只不过每一次运气都出奇的好,总被救了下来。

青觞把玩着一把小巧锋利的短刀,刀面光滑如镜,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低头俯下身子用刀面拍拍她的脸,笑得简直勾人心魄:“先救你,再杀你。”

说完,短刀一挥,沈白露手上脚上的锁拷“哐当”一声坠了地,沈白露一身轻松地站在了他跟前。

他笑得犹如三月花海绽放般绚烂,举止投足间动作自然而潇洒,他不像个杀手,也不似以往杀手那般冷酷少言,倒像个风流倜傥的浪漫诗人。

沈白露目光如水,不见一丝慌乱。她浅笑着走至青殇跟前。青殇以为她要对他说什么话,却没想她竟然猝不及防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很温暖的,流露着感谢的纯粹拥抱。

“老天爷对我也算开恩,最后让你来了结我,这也挺好的。”说完,她舒展了一下筋骨,倒头便躺在树底柔软的草丛里,丝毫不顾身后人错愕的表情。

“我要睡了,你若想杀我,随时可以动手,就是别叫醒我。”然后,她真的很快便打起了呼噜。

青殇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女子,她身上有太多的迷,她的言语举止太过于轻快淡然,好像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急,什么也不想,她究竟为何要突然抱住他,他也想不明白。她怪异的举动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02

夜凉如水,清风爽利,沈白露睡得正浓,突然被身旁的一阵激烈打斗声震醒了。

她轻声嘤咛,遂后翻了个身,不慌不乱,好像旁边的打斗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继续睡。

刺客的刀尖多次直指向沈白露,沈白露的反应如同一头死猪。

青殇心中火气翻腾:“不要命了?还不快起来!”
他手中利剑如风似雨,没有那么多的花哨,更多的是直来直去,犹如暴雨摧花,一句话的功夫,那十几名刺客就已尸首横地。

他着急,倒不是怕对方的刺客人多势众,再说,这点儿信心他还是有的。他看到她这般不急不躁,甚至至生死之渡外的态度,他便浑身不自在。

青殇踢了踢沈白露的脚踝,她不动,他只得去俯身拉拽着她。最后一把将沈白露捞起,像背麻袋般朝后背一扔,扛起她便纵身一跃,消隐在这深深密林中。

后面的杀手一路追来,沈白露一路呼呼大睡。

青殇哑然失笑,真没见过这样的怪胎。

青殇很快地甩开了那群杀手,直到两人躲进一个黑黢黢的山洞里。青殇才将她狠狠摔在地上:“睡死你!”

沈白露丝毫没有流露出慌乱和恐惧,亦没有哭哭啼啼,她自己缓缓从地上坐起,声音比鹅毛还轻:“他们都死了?”

青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想到她适才如此放任自我而睡得如同死猪一般他便火气上来:“你就不怕死?那么想死?”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起身走向洞口外头,将那洞外美景尽收眼底。远山披着黛青色的外衣,朝阳给它们描上了浅浅金边,阳光透过密林中温温袅袅的雾气,温温柔柔地洒在叶间、地上、水里。群鸟欢歌,蝉鸣虫叫,整个世界在她的眼里比晶莹剔透的雨滴还要清凉。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便是在山里长大的。我的父母死在了仇家的剑下,扔下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苟活着。”漫漫山林,勾起了她的回忆,她自顾自又接着说道:“那时候我才九岁哩,我每日饿了就摘树上的果子吃,渴了就喝山里的泉水,晚上就睡在石崖下、山洞里,白天我就游览山峰,追鸟逐兽,玩耍嬉戏,我与鹿为友,与狼为伴,与虎为邻。我就这样无忧无虑地在山中活了好多年,直到现在亦是。”

“生命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可怕的。活就活着,死就死了。”她发现洞口探着一支从悬崖上长出的枝芽,枝芽尖端那几朵红色的小野花特别地引人注目,她探过身子,将花枝折了然后笑着递给他:“收着吧,难得这么美的花,可别辜负了。”

青殇从未想过沈白露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看向她的眼神微微有些诧异:“你的仇家为何这般多?”

“不知道,兴许是我父母曾经的仇家。”

青殇想到了雇主那个奇怪的要求,他想问问沈白露是否知道其中的缘由,沈白露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又轻声道:“江湖恩怨,爱恨情仇,是非曲直,各有各的想法。他们杀我的理由千奇百怪,我早已见怪不怪。”

青殇觉得沈白露的逻辑不同寻常人,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不知为何,他心底暗暗佩服起这个女子来。不为别的,就为她这份豁达的心性。

这十年来,他日日活在刀光剑影血风腥雨中,他身为琅琊阁最为顶尖的杀手,身手不凡,武功高强,他杀起人来,不管是武林高手还是妇孺幼儿、耄耋老人,他总不含糊,也不会留情,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轻巧巧,毫无负担。他潇洒倜傥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狠绝而冷漠的心,比石头还硬。但无论他再怎么过得潇洒自在,他还是要打起万分精神时刻面对每一场突然到来的惊心动魄的江湖斗争。

江湖上的事,从来没有真理,一切都靠实力说话。强者生,弱者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面对这个心如淡菊,从容浅笑的女子,他心底暗暗滋生出连他也不曾察觉的向往。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明明身处刀山火海,但是她依旧笑颜如花,比他还要怡然自如。

罢了,她从洞口的矮树上扯下两片薄薄绿叶,盖住那双明亮的眸又继而躺下:“我要睡觉了,你别再烦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多话的杀手。”

青殇哑然失笑,却也无可奈何。

03

要想在一个月内到达雪峰上,就得马不停蹄地赶路。二人一路登崖过岭,穿过深山老林,翻过茫茫草原,淌过淙淙溪水,一路千辛万苦,风餐雨露,无论怎样的处境,沈白露都不曾吭过一声,道过一句怨,蹙过一次眉。她就像儿时游览山峰、奔走山涧那般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就连他们要去哪里,她问也不问。

她给他采花,教他辩解形色相似的毒草和果子;她给他指着天边翻腾的云然后告诉他几时将会降落一场倾盆大雨;她还会教他如何去与山林的走兽交流,取得他们友好的信任……她做这些,不是因为她喜欢或者爱慕他,而是纯粹地做着,她认真地将生命中剩余的每一天都过得如同儿时一样美好。

这半月以来,青殇虽然一路打打杀杀,但是他心底的平静却是不同寻常。

这个女子,就像世间那最和顺的清风,最暖的阳,她的形态,神态,她话中话,总带着浅浅淡淡的意念,捉摸不透而又抓住人心。

江湖恩怨何其多,但这女子,经过了这么多的腥风血雨,她偏偏活出一张白纸来,不恨不怨不哭不闹,仿佛世间任何的事,不曾给她留下一点儿印记。即使重重地打一拳在她身上,那痛楚也会软绵绵的,无力的,很快就消散不见。

她仿佛有洗涤一切污浊的力量,她瘦弱的肩膀,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安安静静做事,就是快快活活享受生活。她爱骂人,也爱笑,总之,怎么快活怎么来。

青殇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不知不觉翻腾搅扰着他坚硬的心。

他也想,像她那般快活地活着,而不是,假装快活。

04

一日,行至仙女峰前,他们又遇到了一批强劲敌手杀手。只不过这次是冲着青殇来的。

杀手当着青殇的面,把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摁倒在地上。那女子一身华服锦衣但头发零散,尖锐的声音刺破山林的静谧:“青,救我,救我!”

杀手咧着嘴不怀好意地笑道:“要想你未婚妻活命的话,就交出琅琊阁的手令!”

青殇勾唇微笑:“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在出手前,他想确保沈白露的处境是否安全,眼角一瞥,却见那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托着腮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服了她了!

青殇的未婚妻哭哭啼啼:“青,你还在等什么,救我呀,救我呀……”

剑气出鞘,利刃锋芒,“唰”的一瞬间,几具尸体就已没了头颅,血淋淋地倒了下去。青殇凭空跃起,风迎于袖,剑法又变,与敌手正面相抵,一个转身,圆弧型的剑气直抹敌手,末了,又几颗新鲜的头颅滚在几个被吓傻的杀手脚下。

“滚。”

那几名杀手连滚带爬遁逃而走。

此时此刻,无论用怎样的词去形容他的俊秀非凡都不足为过。

未婚妻像得到救赎一样,挣扎着起身扑向青殇并紧紧抱住他,她在他怀里抛洒着少女的热泪,哭诉着一路的遭遇。原来,她私自偷下山去寻青殇,不料却碰见了琅琊阁的仇家。她是会武的,但是为了利用这帮仇家找到青殇,她骗他们说琅琊手令就在她的未婚夫青殇手里。

青殇像块巨石一样岿然不动,任由她抱着,既不为她擦拭眼泪,也不安抚安慰。

“你已经离开琅琊山半月之久了,为何迟迟还不归?”

“有任务要执行。”

未婚妻韩雪儿仰起头,眼神迅速刷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敌意,看向沈白露:“就是她?”

“嗯。”

青殇这样被她抱着,很不自在,他不动神色地抽了身,与韩雪儿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尽管她又哭又闹,但青殇还是通知了琅琊阁的人将她送回去。在琅琊阁的人到达之前,青殇只能带上她一路前行。

05

沈白露对韩雪儿怀有敌意的眼神视若不见。

青殇在的时候,她不敢欺辱沈白露;若青殇不在时,她便想着法子折磨她,掐她,捏她,用细细的长针刺向她。

“其实你不必在意我,我是将死之人,对你并无任何威胁。”

“哼,我乐意。”韩雪儿对比她美丽的女子,总怀有莫名的恶意。尤其是盘旋在青殇身旁的女子。

沈白露不做声,只是太过于痛楚的时候才发出一两声闷哼,但沈白露绝对不会求饶。

韩雪儿的加入,打破了原有的和谐,将宁静的感觉驱赶得无影无踪。对于她的到来,青山面上虽未表露出丝毫不悦,但心底却是厌烦之极。

韩雪儿是阁主爱女。阁主曾经于他有救命之恩,而韩雪儿对他爱慕有加,如果不是阁主的恳求,如果不是为了报恩,他断然不会娶这样的女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感触。

慢慢的,他看向沈白露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柔和。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安安静静在做着自己的事,比如采花采果,比如仰望星辰,比如聆听风声。她越是这样,就越让青觞向往。

行至流云镇歇脚时,趁着青殇不在,韩雪儿诓沈白露让她下楼取些药材来,谁知她刚走至掌柜的跟前,却被一伙突然冲进来的黑衣人手脚麻利地捆绑了去。

韩雪儿想,就算让青殇冒着完不成任务的风险,她也要把那变数牢牢掌握在手心。女人的直觉让她感觉到,青殇对于眼前这个女子,有了一丝的犹豫和不忍。这对于青殇,对于韩雪儿来说,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

杀与不杀之间,结局就注定会不同。

那伙人把她带进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窖里,狞笑着伸手去扒她的衣服。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凭直觉,他们可能是要对她做比死还恐怖的事情。

她深知反抗无用,便像死鱼一样笔直笔直地躺在地上。

但那些家伙好像很倒霉,好事还没开始,便又一命呜呼了。

接着,在黑暗中她听见青殇几近咆哮的声音:“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蹲下身子用力摇晃着她的身躯,再也顾不上往日的风度翩翩。

“并没有把我怎么样。”沈白露见他着急的模样,噗嗤笑开了。

青殇松了一口气,假装咳嗽了两声,想掩饰适才过激反应带来的尴尬。

“走吧。”沈白露冲他咧开嘴角笑,又恢复了那轻快的神情。

06

韩雪儿见沈白露完好无损地回来,瞬间明白了。她当着青殇的面,朝沈白露狠狠掷了一个茶盏。那茶盏砸在沈白露的额间,“哐当”一声落地。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在沈白露的白裙上开出了鲜红的花。

青殇握住韩雪儿的手腕:“你做什么!”

韩雪儿哭着甩开他的手,指着沈白露朝他吼道:“你喜欢上她了是不是?你舍不得杀她了是不是?你竟然为了她这般对我!你的良心呢?青,你变了,你变得不像以前那个你了……”

青殇背过她不做任何解释,亦不想看她。好在没过半个时辰,琅琊阁的人将这韩雪儿带走了,临走时,他们给青殇留下一张阁主执笔的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别让我失望。”

青殇的心,从未像这般凌乱过。这位曾经号称琅琊阁杀人如麻,心比石硬的杀手,第一次感知到犹豫给他带来的痛苦,也第一次尝到在石头缝里开花的甜蜜。

他想,他已经动情了。

“抱歉……”青殇从袖口里掏出一条手帕,想去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你既然是杀手,就不该对我动情。否则,这对你十分不利。”

“我知道。”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我不同的世界,你有你的江湖,我有我的江湖。十日之后,如果你动手杀了我,我无话可说。如果最终我没能死成,那么我也会感谢上天的垂怜,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她见青殇沉默,紧接着又道:“生死只是两个世界的不同而已,老天让我生,那我便好好活着,尽情活着,老天让我死,我就安安静静地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好好活着。我只安静地接受生命给我带来的审判,无论好坏。”

“休息吧。”她的一番话,令他沉默,但沉默却无法掩饰他的失落。

青殇走向窗台,他轻身一跃跳入树影里,他卧在粗壮的枝干上,双手枕在脑勺后反反复复地想着一个问题:他究竟要不要杀掉沈白露。

黑蓝的天空如墨色帷幕,挂满繁星点点,玄月如钩,夜色美好,徐徐清风勾起以往回忆。

他想起了年少时是怎样被阁主救下的,然后阁主又是怎样的花尽了心思培养他。这十年,他对阁主心怀恩情,他为他扫除了一切的障碍,又助他将琅琊阁的势力无限扩大。他的手上沾染了数也数不清的鲜血,他的剑上趴着无数个哭泣的灵魂。

阁主好像还不满足,但是,他却开始觉得有些疲倦了。

不管是什么恩情,他为他杀了那么多人,也足够还清了。

07

剩余的十天,每一天青殇都格外地珍惜和她独处的机会。

他的心像三月的冰河般被这个女子悄然融化了,他开始给她尝试着做一些野味,肥香的兔子在火上滋滋地烤着,香气直窜鼻尖,他割下一小块烤得金黄的肉递给她,看着她充满幸福感地嚼着。

她待他依旧如故,不温不火,言笑晏晏。他看不出也捉摸不透她是否对他有意,哪怕一点点也好。他甚至有点儿担心,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和其他的杀手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想了很多很多,心里变得忧心忡忡。

最后一天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到了雪峰山。

体力不支的沈白露躺在花丛中睡着了,和煦的阳光落在她的洁白晶莹的脸上,在长长密密的睫毛处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这样子的她,真像一个百花仙子。

青殇终是忍不住,情不自禁的,俯过身去,在她的唇上印上了自己凉凉的唇。那种温柔的触碰让他竟然舍不得移开,忍不住驻足留恋。

他抚着她沉睡的脸庞,喃喃自语:“怎么办?我终究是舍不得杀你。”
......

夕阳落下,夜幕开始降临。

两人彼此沉默不语,最后,还是沈白露率先打破了这寂静:“时间一到,你就动手吧。”

青殇并未应允她,他心里已经有了其他打算。

此时,一道青光闪过,一枚暗器牢牢钉在树上。青殇打开暗器上捆绑的字条,上面赫然写着:“速速到雪峰山远山亭。”

是阁主的字。

难道事情有转机?

“你且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罢,他闪身消隐在林中。

一路上,他的心砰砰直跳。

到了远山亭,只听见飒飒的风在耳边吼着,哪见什么阁主的身影。等了半晌,青殇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焦急万分地足尖点立,一跃而上,踏着树顶原路返回,最终却不见那沈白露的身影。

一张纸条压在沈白露适才坐下的石头下方:“你太令我失望了。”

不!

青殇不敢去猜测那个结果,更不敢去想那个画面,他在风中急速施起轻功,朝着月湖急速奔走。

一声悲怆的狼嚎划破静寂的夜,天边的月逐渐没入云中,风呼啸得更急了,这一切似乎在暗示着什么。那些一路与她停停走走翻山越岭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里来回过滤,这短短的三十天里,是她让他领略了活着的真正意义,也让他明白了,什么是江湖。

可惜,当他还未曾细细品味,这份缘分就要走到尽头了。不是她死,便是他亡。他其实已经做好背叛阁主的准备了,他愿意用他的命去换取她的命。

当他赶到月湖边时,一具跪着的无头女尸静默地跪在月下,像某种祭奠的仪式。血从她脖颈里不断喷涌而出,染红了月湖,染红了夜色。

“白露!白露!”青殇终于崩溃,心里的悲戚之意猛然爆发,他跪了下来抱着那具尸体低声哽咽。这一次,他坦率地表达着他的内心,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他曾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冷漠杀手。

他是真的爱上了她了吧。可是那又怎样呢?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啊。她终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过客而已。

大概哭了许久,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你哭什么呢?”

他惊住了,不敢置信地转过身。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步步向他走近,他才反应过来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掌心穿来她温热温热的体温,他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没死,你没死……”

沈白露呆了。

她被他这般模样逗乐了,咯咯笑着,又伸出手像个慈爱的母亲一般抚摸着他的头发,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是啊,我没死。你走后,有一伙人将我救了出来,并将一名神情与我相似的女子放置在原地。或许你们的阁主误以为那是我,便将她的头颅砍下了吧。他们把我救了出来后,我便一路顺着水流声走到月湖边,之后便看到了你……”

两人在风中抱了许久。月色渐浓,借着月色,沈白露仰头凝视着那翻腾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殇松开了她。他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他名字的琅琊令——那是显示着他江湖地位、琅琊阁第一杀手尊贵身份的令牌,他将令牌放在那具尸体的旁边,低喃几句,好像在做告别。

“你在做什么呢?”沈白露问他。

“准备金盆洗手不干了。”他道。

“那你准备去哪儿呢?”沈白露疑惑。

“你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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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令第十七期:琅琊令之金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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