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乍亮了一霎,豆大的雨珠紧随阴沉的雷声击落在了屋檐和门窗之上,没有节奏地沙沙作响。王师傅见门吱吱晃动就搬了一把椅子过去挡在门后。在原地怔怔看着的陈学明瞬间想起什么事情来,他问:“王大哥,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是担心有人跟踪你吗?”
王师傅受了提醒又透过玻璃往屋外看了两眼,他说:“嗯,因为码头那地方人多眼杂,所以我是有这个担心,不过应该是我多虑了。”
陈学明迟疑不语,王师傅觉得恐有疏漏,他接着问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
陈学明没有回答,他先是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然后打电话给周达,电话接通之后他说:“喂,老周,你给的支票账号银行那边说对不上呀,我念给你记一下,你可得好好对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回道:“你说吧,我这边记着呢。”
陈学明手上并没有所谓的支票,他在心中想好了一组数字两两间隔地念了出来:“10-23-65-90-79-41......你那边看看是不是错了?”
电话那头当即回道:“你等下,我这就去找找看。”
陈学明并没有等太久,电话那头传来了回音,此时声音比之前显得低沉:“对不住了……支票确实拿错了,你要是急着用我先把账号报给你。”
陈学明拿起桌子上钢笔在纸上划了两下确定能出得来墨水后,匆匆对着电话说道:“你说吧,我可急着跟银行解释。”
电话那头同样报了一组数字过来:“10-33-49-57......”
陈学明最后说了句:“我来处理就好。”就挂了电话,他将记在纸上的数字翻译了出来,他手指在纸上敲了两下说:“王大哥,我得出去一趟。”
并没不清楚情况的王师傅问道:“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你这是有什么急事?”
陈学明将纸拿给王师傅,他说:“我刚才把李永飞的事情告诉了周达,周达给我回了这个。”
王师傅看完之后一下子便明白了,他问道:“你要去常顺旅店?”
陈学明点了点头说:“李永飞之前都住在这,老周担心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里面。”
王师傅爽快地说:“太危险,还是我去吧!”
说话间,陈学明已从墙角边拿了把雨伞,戴上墨镜,他拍了拍王师傅的手说:“时间不多了,我会办好的。 ”
“这......”王师傅看着陈学明坚定的目光,也就没再多说,他将挡在门后的椅子抽掉,将门打开后回过头来说:“那就早去早回吧。”
倾盆的雨水顺着屋顶的砸在地上,人一站到屋檐下,裤脚已经被溅起来雨水沾湿,但陈学明顾不上这些,他走道街对面,一排黄包车整齐地停在那头躲雨,陈学明就近上了其中一辆,王师傅远远地看着,他并不知道陈学明走了多远,只知道没有一会儿车子已经在雨幕中没了踪影。
电讯所里,山泽次郎派人来吴印水的办公室找他,吴印水一想到五日期限快到了,而诸事仍是一筹莫展,心里自然感到不安起来,他问:“山泽君有说什么事情吗?”
那人只是冷冷地回说:“请你尽快过去!”
吴印水跟着一进到办公室,吴印水还没开口说话,山泽次郎就请他坐下。面对山泽次郎的殷勤,吴印水并没有觉得放松,但见山泽次郎的一直伸着手指着对面的椅子,他也只好徐徐走到椅子边上然后再徐徐地坐下。
山泽次郎手指挠了挠太阳穴说道:“吴先生,之前的案子有进展吗?”
吴印水十分后悔自己是坐着的,这让他面对这个问题时显得很不自在,他很想干净利索地回答山泽次郎的问话,但嘴巴就像冻僵了似的牙齿打颤了两下后说道:“还......还在查......”
但令吴印水意外的是山泽次郎没再问下去,反倒说起另外的事情:“刚才有人在吴淞码头开枪打死了我们三个士兵,军部想让特高课协助调查这起事件……”
还没等山泽次郎把话说完,吴印水就点头说:“是,山泽君,请交给我,我一定将凶手缉拿归案!”
不苟言笑的山泽次郎脸上被迫挤出了一丝微笑,他说:“吴先生,我还没有说完,那个人自己开枪自杀了,尸体就在南市兵站医院的停尸房里。”
吴印水耳根一下子红了发烫,一下子又拘谨了起来,他问:“那山泽君需要我这边配合做什么?”
山泽次郎说:“既然军部要我们协助,那你先去兵站医院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什么线索,这个人一定有同伙。”
吴印水如同从椅子弹了起来,挺直着身体敬礼道:“我这就去办!”
山泽次郎打量了吴印水一眼说:“吴先生,这可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了。”
吴印水纹丝不动,他只顾着绞尽脑汁地理解着山泽次郎这句话的意思。山泽次郎见吴印水呆站着,便问道:“你还有其他事情?”
内心几番挣扎之后,吴印水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山泽君您的意思就是我之前那个案子可以缓一缓?”
山泽次郎冷冷地笑道:“眼下的事情要紧,之前的事情还是的竭力去办,办好了自然是少不了你好处,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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